魏尔伦恢复意识的时候,脸上有湿润的感觉传来,有人在触碰他的脸。他一把抓住那只手腕,才睁开冰冷的蓝眸,锐利目光落在身边人……和他相似的脸蛋上。
有着鲜亮的褚发和宝石般晶亮的钴蓝色眼睛的男孩,疼得“嘶”了一声。
魏尔伦立刻把手松开。
男孩收回擦脸的毛巾,揉着手腕,露出欣喜的笑容:“大哥哥,你终于醒了。你已经睡了很多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魏尔伦嘴唇动了动,干涩的喉咙说不出话,只是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孩。
他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大,是东方人的容貌,但是或许是相似的眸发,或许是立体五官中的张扬艳丽,和魏尔伦站在一起时竟是颇有些相似之处。而这种相似之处会随着他的成长渐渐放大。
体内的共鸣告诉魏尔伦,这就是他的弟弟,那个黑红色的不明能量体荒霸吐——他成功诞生了!
男孩疑惑地看了看魏尔伦,忽然想到什么的说:“对了,姐姐说你们醒来的时候,要喂水。”
他转身就跑出去了,风风火火的姿态像一只无畏无惧的小兽,魏尔伦没能阻拦,回过神,想到了男孩口中的“姐姐”,还有“你们”。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旁边隔着一段距离,还有一张单人床,上面躺着他的搭档,兰波。
兰波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黑发从床边散落,额头上缠着绷带,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挂着吊针。肉眼可见的,他的伤势比魏尔伦更重。
魏尔伦从没见过兰波这么脆弱的模样,不由恍惚了一会,才回想起来他们是怎么落到这种境地的。
那天,眼见兰波要强行带走弟弟,魏尔伦几乎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对习惯彼此异能力波动的搭档来说,枪械的偷袭效果比什么都好,对方根本不会防备。
兰波不可置信的神情依然在魏尔伦脑海中回放,意识到被背叛的他,在危机关头选择读取荒霸吐能量体,可是,那个能量体爆发了,强大的冲击力首当其冲就将兰波掀飞,而在落到魏尔伦身上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不知为何他和兰波竟都忽略了的事——那个奇怪的实验体少女。
她才是离营养槽最近的人,也是她唤醒了荒霸吐,惊动实验室。
被荒霸吐爆发的能量波及到的那一刹那,魏尔伦睁大了眼,在光芒之中看见了女孩抱住荒霸吐,那些爆发的能量竟然在疯狂地向她体内涌去,如醍醐灌顶,形成了龙卷风一样的黑红色能量流动,身体上亦是现出一道道黑红色如同烧灼的光痕。
魏尔伦脸色难看。
那个女孩……是在吞噬他弟弟的力量?
“水来了!”正想着,男孩已经抱着水壶跑回来,而在男孩身后,黑发的少女迈步走近。
力量的共鸣,同样出现在了这个少女身上。
她黑发有些凌乱,但是因为仔细打理过,所以颇有几分个性。刘海大部分梳到右侧挡住右眼,露出来小半张没有血色的脸,但依然能看得出容貌精致俏丽,只是没有一丝表情,冷漠得令人心寒。
浅淡的琥珀色眼眸有一种透明质感的金,看过来的目光不带丝毫意味,却如同镜子般映照一切。
她穿了一件长款黑色卫衣,修身长裤束在靴子中,脖子上还缠着一条灰黑色格子围巾,双手插在腹部前方的大衣兜里,行走的姿态很是自在散漫,却又像猫一样柔软而无声。这是属于暗杀者的轻盈,令有“暗杀王”之称的魏尔伦不由眼神闪动。
中原中也给魏尔伦倒了一杯水,转身朝一身黑的女孩亲昵地喊:“姐姐。”
巫桃步伐散漫从容,走到中也身边时还打了个呵欠,然后抬头揉了揉他的头发,才看向魏尔伦,伸手抓向他的手腕。
魏尔伦眼里露出一丝杀气。
“大哥哥,姐姐要检查一下你的伤势。”中也站在姐姐身边做个乖巧的解说员,说道。
魏尔伦掩下那丝杀气,强忍着让巫桃的手按在他手腕要害的脉搏上。
很快,巫桃收回手,朝中也点点头,比出两根手指,再弯曲下来。细白的手指做出这样的动作,像极了两只活灵活现的兔子耳朵,有些可爱。
“姐姐说,你的伤已经没问题了,只是还需要修养半个月。”
巫桃点头,看着中也的目光很欣慰,又摸了摸他的头当做鼓励。
中也大受鼓舞,脸上泛起两片红润,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原来是个哑巴吗?
魏尔伦看得嘴里有些发酸,直接朝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中原中也。”中也露出有点腼腆可爱的微笑,“大哥哥,你呢?”
“我叫保罗·魏尔伦,是你的哥哥。”
中也有些不解:“哥哥?”
魏尔伦手指颤动了下。
这个词汇从中也口中说出来时,他受到的触动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前所未有的一种情感从心底腾升而起,生生冲垮了冷漠的壁垒。
这就是同类,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