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月是哭着从梦境中醒来的,她在没睁开眼之前,眼角的泪就一行行的往下落,像是断线的珠子,挡也挡不住。
而先她一步醒来的徐如影头像是发烧一样一剜一剜的疼的难受,头脑一片模糊,就好像是人做了很久的梦,明明知道很重要,却怎么都想不到。
她心疼的看着挽月,轻轻的擦掉她的泪:“挽月……挽月?”
是又梦见明雨了?所以才会如此?
她似乎也做了很重要的梦,是什么呢?
在那个徐总为她们营造的梦境之中,宋挽月是梦境的主宰,她潜意识认为那里是她和明雨的二人世界。
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沾染。
而回到了这个躯体里的她,虽然灵魂是肖明雨的,但肉.体属于别人,她自然而然的想要记也记不起来,并且只要一深想,她就头疼欲裂。
宋挽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睫毛轻眨间,还带出了一滴滴泪水。
她看着徐如影,明白梦境已醒。
“你怎么了?”
徐如影眼眸里的担心与怜悯无法阻挡,她的脑海里有许多凌乱的快速闪过的画面,她努力的去会想却怎么也想不出,宋挽月怔怔的看了她很久,轻轻的呢喃:“我做了一个美梦。”
她抬了抬手,似知道徐如影难受,微凉的指尖抚了抚她的太阳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徐如影感觉好受了一些,疑惑的问:“美梦怎么还哭了呢?”
宋挽月偏了偏头,她咬着唇低声呢喃:“我舍不得醒过来。”
她整个人缩在了被褥里一团,用后背对着徐如影,不再是之前那种依赖不让离开的样子,浑身上下透着格格不入的疏离。
徐如影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许久,她穿上拖鞋,轻声说:“大概是我在你休息不好,我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发信息。”
随着回去的日子临近,徐如影最近越发的感觉魂魄不稳,她虽然记不清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直觉的感觉挽月哭成这个样子跟她谁在她身边有关。
宋挽月没有回应,她不能回应,她的全部力气都用在死死的抓着被褥,忍着喷薄而下的眼泪了。
直到那一刻。
她才真正明白,明雨回来之后,为何如此的敏感小心翼翼。
她终于品尝到那种滋味了。
得到后再失去,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没有再挽留她。
宋挽月需要时间去缕清许许多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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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个星期,挽月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她一到晚上就有些轻微的低烧,整个人没什么精力。
她整宿整宿的梦,梦都是零散的片段,记得不甚清楚。
她能看见空中低低盘旋压抑的乌鸦,还有一个个墓碑,以及她的明雨。
像是某种魔咒一样,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
——你注定不能长久,放弃吧,放弃吧……
放弃吧。
放弃什么?
黄兰担心她,虽然挽月不说,但是娘俩在一起朝夕相处这么久了,她自然是能看出挽月的不对劲儿。
她去问挽月,宋老师伶牙俐齿的,就说工作压力大,太累了,每天都着急休息,跟长在床上一样。
黄兰盘算了一番,她去隔壁找了徐如影,“小徐,你又跟挽月闹别扭了?”
徐如影:……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了,弄的徐如影瞬间感觉自己有一种被对方家长找上门算账的感觉,好在她历练了这么久早就成熟了,她微微的笑着:“怎么会呢?阿姨。”
她知道黄兰是吃软不吃硬的,首先,在语气上就要柔和到让她无法继续凶下去。
黄兰盯着她看了看,一双眼睛嘀哩咕噜的转了转,忍不住叨叨:“这人在一起久了气场是会传染的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跟挽月学的那么狡猾。”
徐如影:……
这老太太要成精了。
“你这是在收拾行李么?”
黄兰往屋里看了一眼,瞅着客厅里堆的行李,徐如影眼中一黯,语气有点低沉:“嗯,过几天想要去外面转一转,旅游。”
不知道为何,黄兰的心猛地紧缩了一下,她本来不是一个对于别人的私生活追问的性格,可这时候却忍不住问:“去哪儿,待多久?怎么没有听你说。”
孩子她……她是要离开了么?
徐如影依旧是微笑,只是笑容不及眼底的晦涩。
去哪儿?
自然是离开,去多久……
这一次离开,怕真的就是生离死别了。
一年之约,还有一个半月就要到了。
徐如影是知道这幅身体本尊的性格的,在这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放在了客厅里,想着回头等日子到的时候一起扔下去。
来的时候,她一无所有。
若是走了,也就不给别人留什么垃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