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许敬辰握着手中的玫瑰,玫瑰被包装得很好,他却觉得玫瑰的刺把他扎得鲜血淋漓。
他早该承认,他不是她想的那么好的人,他不是她眼中完美的许老师。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为她编织的陷阱,因为他不想做那个主动的人,怕她觉得他早就别有用心,也怕真相暴露出来后,他肮脏的心思和过去展露无遗。
他扮演对她有距离的人,但走近她或远离她的每一步都吐着丝,一点一点织出她抗拒不了的网,然后他装作被动的那方,观察她每一个反应,看她慢慢被自己吸引,让她主动了解他,靠近他,他才能确定,自己不是那个卑鄙的小人。
或者这么做会更让他好受点,让他骗过自己,躲在阴暗角落里窥探的人不是他,拆散她与夏轻寒的不是他,是她主动靠近,是他被动接受。
可他真的会好受吗?怀揣着这个秘密,他会好受吗?
许敬辰忍不住嘲笑自己。
他不主动,是因为心虚吧。
心虚自己不是个坦诚的人,只是个虚伪的骗子。
空气凝滞了许久,林木染胡乱抹去脸上的泪,阴沉着一张脸走向他。
“怎么不说话?嗯?”林木染缓步走了两步,忽然笑了,脸上的肌肉被牵动着,像在哭,又像在咆哮。
许敬辰关上门,站定,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一天总要来。
但他以为是未来,或者,或者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
这个念头蹦出来时,许敬辰笑自己想法太天真。
既然是谎言,总有被戳破的那天。他拙劣的骗局能维持这么久,上天已经够眷顾他了。
有时候许敬辰会虔诚地感谢上帝,他真的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他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按照他的预料发展,仿佛他是一本书的主角,拥有预料和判定的能力。
但他又想问,如果他真的是主角,为什么最幸运的人会是夏轻寒。
那个愚蠢的男人,三两句就陷入骗局的蠢货,怎么会是陪伴她十几二十年的人?
为什么非要在夏轻寒马上回国时被她发现这个秘密,为什么要在他即将勇敢迈出那一步时被她发现。
他是主角吗?还是,他不是。
他低着头沉默。
看许敬辰不说话,林木染没什么耐心:“你说话啊,解释呢?你没长嘴?”
“对不起。”
“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解、释,你要我给你重复几遍?”
许敬辰握紧那束玫瑰,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我骗了你们,从头到尾。”
“还有呢?”
许敬辰笑说:“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聊天记录,不够吗?”
他像在挑衅。
“为什么?”林木染对他的反应很失望。
“你要我怎么讲?”
林木染忽然扯过他手里的玫瑰,重重地甩在他身上,“你xx你问我该怎么讲!”
花瓣掉落,花束滚落地面。
许敬辰盯着散落的花,许久,机械般抬头凝望她:“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在少年时期,我可以主动迈出认识你的那一步,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但我想,如果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不会迈出那一步。我从来都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没有那么成功,甚至曾经的我,是一个没有梦想没有目标的人。”
许敬辰避开脚下的花瓣,绕过林木染,从左侧的书架上取下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信,还有零零碎碎的东西。他拿出一封塑封好的信看了很久,哑着声音喃喃道:“你说夏轻寒是个无趣的人,但过去的我也是个无趣的人。”
看着那封信,许敬辰又笑了。
“所以我有时候很庆幸我没有那么早出现在你面前,如果那个时候就认识你,你也会讨厌我的吧。”
“我多幸运啊,幸运可以和你隔着重重山海,隔着无尽的时间,隔着一方屏幕,了解你,认识你,懂得你。”
“是你跟我说生活是彩色的,你说世界很大,很值得期待,你说梦想是个很珍贵的东西。”许敬辰把那行英文指给她看,怕她看不见,有些慌乱地走到她面前让她仔细看。
这封信是很多年前,中外笔友活动上林木染寄来的。许敬辰收到了林木染的信,他一眼认出了那个字迹,然后开启了长达多年的通信。后来不知道怎么断了,但他一直有保存好那段时间的通信。
林木染失语了。
当年那个外国笔友竟然,竟然是许敬辰……
她怔愣在原地,忽然被许敬辰强行往前拉。他们来到那面贴着很多东西的墙前,林木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满墙贴的都是她发过的博客和论坛上的帖子。
每一条博客,每一个帖子,都被印成小小的卡片粘在墙上,甚至有她的各种自拍和无聊的生活分享。
她被偷窥着生活,被监控着。
“你,你……”不知道为什么,林木染有点恐惧。
像置身楚门的世界,她的所有日常和想法被公之于众,被眼前的这个人记载、研究。
许敬辰指着一张印着密密麻麻文字的图给她看,“你还一字一句地让我不要放弃,要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