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宅子不大,两个小孩走了一会就看完了,又回了房中。不过卓氏不在,说是去忙了。
张家不像郡王府邸奴仆成群,家中人人都有事要做,卓氏也不可能一直守在她们身边,且赵浅予身边还跟着奶娘和婢子,卓氏自然是放心的。
奶娘便带着她们去见了张武和赵宗实。
他们在偏厅里赏画作诗,见两个孩子进门,张武笑着朝她们招手:“去听文绣娘讲课了?”
人在张家,她们去到哪里都有人跟他们说的。
到底只是两个孩子,再有奶娘和婢子跟着,张家也不敢撒手不管的。
张英之前从不曾去听文绣娘讲课,甚至连靠近都不愿意,今天竟然会主动带着小客人去听文绣娘讲课了,张武听见时还楞了一会。
他跟张英语重心长谈过两次,张英是个乖巧听话的,但唯独在学习这些时十分抵触。
宋朝经济繁荣,绣房、雇婢等大量的地方需要女性的参与,女儿家也能为家中增加收入,不止是家庭的附庸,因此许多家中对生女儿并不苦恼,虽然比不上家中男丁,但对女儿也算看重。
像宫中那样连一个男丁都没有的少之又少。
但那是普通人家,张家培养女儿当然不是为了等她们长大出门去工作增加家中收入的。张武以后要下场科举,走仕途,他的女儿们在才学上自然也有要求。
不然别人一说起别的官员家中小娘子们擅文做诗的,说到他家时说张家的小娘子们连女红都做不好,不仅张武丢脸,张英两个小娘子也会跟着丢脸。
张武觉得,他都是为了女儿们好。
张英一见到张武就局促起来,正要朝他走过去,又想起自己的“小客人”来,连忙转过身,见赵浅予正费劲的爬着门槛,张英
连忙扶着人,紧紧的看着人:“妹妹。”
赵浅予刚过了周岁,现在走路倒是稳当了,但面对高高的门槛还是被拦了下来,她还不服输,不让奶娘抱她过去,非要自己来,好一会都翻不过去。
对张英的热心倒是没有拒绝,一个大一些的孩子颤颤巍巍的拉着另一个更小一些的孩子,谢奶娘和栀月看得心都跟着发紧,时刻准备着接住人。
好在最后赵浅予跨了过去,奶娘两个这才放下心。
赵浅予拉着张英跑过去,仰着小脸看着他们,朝张武咿呀两声算打招呼。
张武看着和气,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张英的局促少了些,胆子大了起来,主动给张武说起她带小客人去看了看长姐。
并不是带小客人去听文绣娘讲课的。
赵浅予点着小脑袋给张英作证。她平时只见到父母兄姐,外人都很少看到,头一回到别人家做客,见到别人家中的小孩。天性使然,反正她现在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好奇有趣。
张武不动声色的看了张英一眼,这时候的张英没有了平时不善言辞的模样,侃侃而谈,看着十分伶俐。
张武又朝赵浅予看过去,听着张英的叙述,赵浅予像是能听懂一般,不时点着小脑袋,一副“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的模样。张武心中不由得升起疑惑:刚过周岁的小孩都这样聪明了吗?他不由得回忆起长子和两个女儿这般大时的模样来。
最后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赵宗实这几个好友中,虽然都有共同的特征,对家庭看重,但不是每一个都能陪在儿女身边,亲眼见证他们一日日的变化。
白居士是因为白家小娘子太过闹腾,这才花费了更多的精力在白家小娘子身上。赵举人长期寄情山水,在各地游历,妻儿并不在身边,自然是看不到的;张秀才勤奋苦读,一心为参加解试准备,家中里外、养育子女由张家父母、卓氏操持,张家人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张武却是看不到这些变化的。
张武羡慕的看了好友赵宗实一眼,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张武没说什么。张英说完,张武见赵浅予目光频频朝桌上写的诗觑上几眼,还故作不经意的模样,心下觉得好笑,当着好友的面,也不好逗一逗,大方的摆了摆手:“你们去看吧。”
赵浅予眼一亮,拉着张英跑了过去,围在桌上朝着那诗指指点点起来。不知道的,还当她是一方大儒呢。
张武这才同赵宗实说起:“原来你早知道你家这位小娘子有些不同之处的。”
难怪当日非要他亲自同赵家小娘子邀约一回才行,这样的“小人精”,的确不该怠慢了的。
而且这赵家小娘子这般小就对诗啊词啊有兴趣,都不用语重心长的叮嘱几句,一看就是个好学的,以后也定然是个才女,赵兄有福啊。
赵宗实朝赵浅予看了眼,不好实话实讲的告诉张武,他们赵家的小娘子喜欢看这些并不是出于对诗词歌赋的喜爱。
赵宗实一开始也以为这个女儿是个“好学”的,常常在他看书写字的时候睁着大眼看着,指着上边的字咿咿呀呀的,赵宗实兴趣来时还半哄着读给她听。
多来几回后赵宗实才知道,赵家小娘子对所有字画书籍都一样。她不是对这些有兴趣,只是因为她年纪小,没有见过这些,就跟喜欢她那些玩具是一样的。
你能说她喜欢玩具以后长大就只会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