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郡王年轻时候是不信这些的。
他生来富贵,皇室宗亲,天生便高人一等,享足了荣华,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又妻、妾陆续进门。
高宅大院,奴仆成群,子女一个接一个的诞下,他也没费多少心,儿孙们陆续都长大了。可以说汝南郡王这辈子几乎都是顺风顺水的。
但上了年纪,关乎寿数养生,汝南郡王已经戒掉了许多声色犬马的玩乐,开始研修佛学,
尤其这几年因着宫中子嗣问题,朝野内外都盯着官家的后宫,忧心不已,汝南郡王也不例外。
当人力无法改变时,便会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希望能得庇护。
汝南郡王在心里想了想自己这几年在大相国寺的供奉,绕是以汝南郡王这样不知愁的贵人,也明白是很大的一笔开支,他有些迟疑了:“连一个有孕的都没有吗?哪怕是位公主呢?”
宫中养不住皇子,诞下的大多是公主,但公主能长大成人的也没几位。
是不是很奇怪?
简直太奇怪了。
那么大的一笔供奉,怎么就连一位公主都保佑不来呢。
老仆还是摇摇头,打断了汝南郡王心里最后一丝希望:“没听宫中有信。宫中已经许久没有子嗣了,要是宫中有了子嗣,恐怕官家早就给诸位相公说过了。”
朝野上下的官员们大都刚直谏言,一道又一道的上奏章劝诫,但外臣送来的奏章官家压一压就过去了,倒是朝中的诸位相公们日日盯着,迫切的想立皇太子,要是宫中有了身孕,哪怕现在还没出生,至少也给了相公们一个希望,能安抚住他们。
官家受相公们施压,早就苦不堪言,要是宫中有了身孕,官家只会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公布出去,不会隐瞒下来。以此来证明自己是能够诞下皇嗣的。
试想,普通男子无子尚且要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被人非议,何况官家这等天潢贵胄,受到的非议只会更多。
官家也是男子,也是有自尊的,心里早就憋了一口气,等真有子嗣那日,只怕恨不得昭告天下,一雪多年耻辱。
官家的这种心理,汝南郡王是体会不到的。
但是同为男子,汝南郡王也能理解,他试想了下若是自己多年被人非议指点,也不由得面露戚戚,认同老仆的话。“你说得对。”
要坐稳皇位,也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的。
“过两月就是岁节,官家要宴请诸位相公和宗亲,高氏大着肚子也不便进宫,你让人给十三郎说一声,问问她还要不要入宫。”
宫中子嗣稀薄,他们这里一个接一个的,实在太招眼了些。
但是汝南郡王做公公的,肯定不能直接插手儿媳妇的事,何况高氏从小养在曹皇后膝下,情同母女,按理高氏是应该入宫去给曹皇后请安的。
这种事应该由郡王夫人来讲的,只是汝南郡王两任妻室前后离去,去岁十三郎的生母任氏也没了,也只能汝南郡王提一提了。
他不好让人直接给高氏传话,但是可以给十三郎传话,让十三郎去同高氏商量。
老仆点点头:“老奴待会就给十三郎说一说,十三郎行事谨慎,做事周全,肯定会思虑周到的。”
提到赵宗实这个儿子,汝南郡王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稳当,做事也正,下边几个孩子看性子也跟他差不多。”
说到这,汝南郡王倒是想起了赵浅予这个孙女。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的大胆还是让汝南郡王这个做阿翁的印象深刻。
她倒是跟赵宗实这个当爹的性子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