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不然要怎么绑住呢?花红腹诽,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厨房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赫利俄斯过来了吗?她心一紧,默默加快了脚步,然后,在厨房门口附近被横过来的长臂拦住了去路。
她尴尬咬下唇,后退了半步,想了想,好似才刚刚反应过来那样,打哈哈,“噢,你说前几天吗?我就只会这一种绑东西的方法啊……”
花红越解释,声音越低,根本不敢看侧前方的人一眼。虽说她确实做得不对,但是当面被当事人质问这件事也挺让她无措的,这算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主动地伤害欺骗别人。
若她是赫利俄斯,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陌生人下药欺骗,被迫同陌生人结婚生活,她是一定不会原谅对方的,一定会找准时机,狠狠报复回来,不管对方有多少苦衷。她就是如此的蛇蝎心肠,锱铢必较,自私自利。
从激动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之后,花红恢复了正常的理智,她完全想不到让赫利俄斯原谅她的方法,也不知道要如何致歉,如何让他消气。
她干脆闭上双眼,等待赫利俄斯的审判。
不管他说什么,要她做什么,她都会毫无怨言地答应的。
“也就是说,不管你捡到谁,你都会把他绑回来,然后同他结婚?”
欸?花红意外地抬头,对上赫利俄斯探究中带着点愠怒的目光。她感觉,他好像,没有那么在意她骗他的事?
“当然不是。”她没有犹豫,迎着赫利俄斯审视的眼神,斩钉截铁地回答。
首先,正常情况下,花红绝对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随意出门;
其次,她,她承认自己是对赫利俄斯见色起意。长得好看的人,品性应当也不会差吧?花红承认自己是抱着侥幸心理把赫利俄斯捡回来的。若他真是恶人,那她便是被自己的色|欲掌控,只能自吞恶果。
她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只化作一双坦诚与赫利俄斯相对的杏眼。
怯生生但又无辜,似神殿里那只像白色蒲公英的波斯猫。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处,神殿存在的时候,它就已经在那里了。
众神聚集议事的时候,它总是在长桌边神出鬼没,出其不意地弄倒某个倒霉蛋的酒杯,或是强行撕扯谁的衣袍。这时候,它就会被强制性地掐着后脖颈拉到半空中,然后就会露出这种目光——
有种恃宠而骄的味道。
赫利俄斯从不宠它,也对别神放任它胡闹的行为表示嗤之以鼻,无法理解,可现在,她黑得剔透的眼同波斯猫的湛蓝眸子竟在他脑海中缓缓重合。
明明是自己占理,明明是他在质问她,赫利俄斯不可名状的愤怒被很好地安抚下去,他默默收回拦住她的手臂。
“你不是要找麻绳吗?进去吧。”留下这句话,赫利俄斯便转身离开了,耳垂微烫。
这就过去了?花红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然后狠狠报复她来着,没想到他只问了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就放过了她。
站在原地眨眨眼,她其实不懂,但他要是不追究的话,她觉得还挺好?
眼中闪过窃喜,花红赶紧推门进厨房,在里面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找出了一捆新的。
花红拿着它到院子里,本想靠自己把张大三捆起来,可是他身上臭臭脏脏的,加上昏迷之后人又重,她掀了好几下都没把他翻过来。
要不要向赫利俄斯求救?她喘着气停了片刻,还是决定自力更生,她还是不敢看他。
花红绕到另一边,想尝试从这边来翻人。
刚绕过去,赫利俄斯便有了动作,双手抓住张大三左右两侧手臂,将他举到离地约半尺远的高度。
“这样可以吗?”
花红目瞪口呆地看他动作,赫利俄斯力气这么大的吗?她默默咽了下口水,再次窃喜,幸好赫利俄斯不同她计较。
“可以的。”她赶紧答应,然后借助赫利俄斯的帮助,麻利地将昏迷的张大三捆得结结实实。
等花红绑好人,赫利俄斯又按照她的指示,将张大三挪到井边,将绳索尾段同井上的木架绑在一起。
做完这些,花红才真正松了口气,现在就剩一件事,那就是天亮之后把张大三送到村长那去。附近村庄的居民们都苦张大三久矣,他们这回把他抓了个现行,村长应该会按照律法好好收拾张大三一顿的。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一下闲下来,她反而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眼该往哪儿看了。
抬头看天,深蓝夜空中一轮弯月皎洁,现在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可以回房休息,可是她现在精神亢奋,根本没法休息,也没法放心地离开院子。
不知道做什么,花红便维持着这个姿势,呆呆望天。
“我们谈谈?”赫利俄斯不知何时在他们惯常吃饭的小木桌边寻了张凳子坐下,姿态随意放松地看她。
“好。”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吗?
花红心里还是有点怯,像蜗牛那样,缓慢挪动到桌边,在离赫利俄斯最远的位置坐下。
她忐忑,“你说吧。”
赫利俄斯上身前倾,向她靠近,是积极主导的姿态,“你现在应该相信,我不是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