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周,向雨泽都没有出现,不知道他任务完成的是否顺利。
他不出现,我也乐得轻松。毕竟十年过去了,见面越多尴尬越多。
17岁的少年就应该呆在17岁的夏天。
军营生活简单却并不清苦,我每天和橙子拍拍照、写写记录报告,忙碌但过得不错。在小白的带领下我们进入了新闻中心的档案室,被特许能够获取一些原版画面资料。于是我俩大量时间花在看材料、剪辑、看成片、被审核的循环中。
老实说,这远比我目睹的日常训练更加艰苦。目前,士兵就在我们呆的基地进行基础的日常训练,光是风雨无阻我已经觉得很辛苦了。
档案馆里有大量的特训录像,有真实参与未被报道的抗洪抢险、有条件严苛终日被泡在水里的魔鬼周、有到处是毒虫也一动不动的热带雨林特训、在边防宣示主权雪没膝盖的巡逻、高湿高盐皮肤被紫外线灼伤蜕皮的海训......
我经常看得不忍,心疼落泪。
小白笑我,他说这算什么,还有很多项目都残酷到甚至不能录像。
寒风中、烈日下,他们就像一座座坚不可摧的流动界碑,在一次次破茧重生中铸就钢筋铁骨,为我们扛起祖国的安宁与和平。
在档案室泡了几天,把大部分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了,等档案室的最后审核结束我们就可以离开基地了,橙子工作基本结束,我的工作还遥遥无期。
但橙子闲了,他每天拉着我去操场看帅哥。这里可是军队,最盛产就是八块腹肌荷尔蒙爆棚上交给国家的兵哥哥。
明明他也在档案馆审片时看得一脸扭曲,剪片时还偷偷抹眼泪。偏偏一见太阳,又恢复那吊儿郎当的艺术家模样。
借工作名义看帅哥着实是一种变相的带薪休假,烈日骄阳也阻挡不了我和橙子。
当然,烈日下的是辛苦训练的人民英雄,英雄的迷妹拎着小板凳挪到训练场树荫下观摩。
我抱着电脑低头写稿件,偶尔抬头看看训练场上一个个挺拔的身影,和橙子小声比较着梁教头和向队长谁更凶神恶煞。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抬头看向跑入训练场的小白,他快步奔向场内正在训练新兵的梁队,连报告都忘了打,直接扯着嗓门大喊:“梁队,向队出事了!”
我心头一跳,向队?
距离得远,除了小白喊那一嗓子我再也听不清。橙子夺过我的电脑,说:“去吧。”
我忍着脚腕的酸痛小跑着追上了大步离开训练场的梁教头和小白:“小白!是向队长出事了吗?”
“是,向队出任务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很严重吗?我能过去看看吗?”
小白愣了一下,下意识侧头看向身边的梁木,梁教头眉目紧缩目视前方,大步向前走,丝毫没有回应小白的意思。
我明白这事儿他做不了主,赶紧开口对梁队说道:“我只是去看看他的伤势,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梁木走出训练场,转身打开门口一辆车的车门,黑着脸侧身坐进去,厚着声音扔出“上车”二字,我急忙打开车门钻进去。
刚刚心里着急追上小白,踮着脚小跑,这会儿坐下来放松,一阵钻心的疼,估计又发肿了。
车子驶出军区,我问小白:“去市医院吗?”
“不用那么远跑市里,咱们去八区的医务室。云佳姐,你上次崴脚去的是咱们九区的医务室。每个区都有个小医院,我们叫医务室,八区这个规模最大技术最牛,我们叫军区医院。”
知道路上不用耽搁太久,我松了一口气,低声应好:“他伤得重吗?”
“挺严重的吧,不然就回到九区医务室了,哪用跑那么远。”
我心底一沉。
“你和向雨泽之前认识。”坐在驾驶座专心开车的梁木突然开口,用的肯定句。
我往后靠了靠,紧了紧安全带:“我们是高中同学。”
梁木突然抬眸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小白更是略带惊讶的直接从副驾驶回头,我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
向雨泽的伤没有小白说的那么严重,最起码在我进门时他已经开始玩消消乐了,至于送到医院则是因为失血过多加精神疲惫一时昏迷。
梁木在听完医生的解释之后狠狠地瞪了向雨泽一眼:“我还以为你出大事了,再给我玩手机就回去训练!”
向雨泽放下手机,悻悻地看了我一眼。
刚刚进门时,梁木先声夺人问医生情况,我踮着脚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坐在隔壁床尾。
感受到向雨泽的目光,我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旁听医生对梁木叮嘱的一些注意事项。直到医生离开,梁木出门向首长汇报情况,小白去缴费办手续,病房只剩我和向雨泽,我才抬头看向他。
向雨泽最严重的伤在左腰,他右侧躺着,我一抬眼就能望进他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他唇色惨白,有些虚弱地开口:“脚怎么样了?”
“快好了。”我晃脚示意。
“我刚看你走路,怎么感觉越严重了。”向雨泽垂下眼睑,我似乎能看见睫毛投下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