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雨泽突然出声,大声呵斥着一众看热闹的:“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吃饭?十分钟内不能出现在训练场的负重五公里!”
感觉到背后一众看热闹的目光和议论消失,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橙子打完饭,我们两个人被带到角落坐下,我这才发现隔壁桌也有几个女孩子,顿时感到更加放松。
梁木开口解释:“那边是军队文职的小姑娘,她们今年刚入职,帮不了你什么。新闻中心总负责人这两天去外地学习了,我先带你们转转,下周她回来了你们同行更方便交流。”
“多谢梁队长。”我笑着点头,尽量回避对面若有若无的视线。
橙子把餐盘放在桌子上问:“我可以在食堂拍两张照片吗?”
“可以啊随意,别拍到人就行。”梁队长大口往嘴里扒饭,含糊地回着。
我和橙子并排坐着,向雨泽坐在我对面,稍微抬头就能对视的尴尬氛围里,我低头动筷。
这便是他每天吃的饭菜。
虽没什么山珍海味,倒也谈不上清苦,瓜果蔬菜各种营养确是均衡。毕竟一帮糙汉子整日辛苦训练,可口倒是次要,吃饱才是正事,反正饿极了慌忙下肚,再美食也嚼不出个一二三来。
对面两人吃饭速度很快,果然和我印象中的军人一样训练有素。我和橙子都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也就每人只拿了一个面包一份小菜而已,很快收拾碗筷跟着梁队前往训练场观摩。
*
头顶是七点钟的晨光,眼前是一大堆八块腹肌的男人,即使他们穿着紧身绿色短袖,肌肉线条都清晰可见。看到训练场上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那天开大会时橙子的祈祷在这一刻有了具象。
我深感被震撼,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转头拉住顾裕橙的衣角,我生怕他扑上去,最后尴尬的还是我。
梁队长在前面带路,向雨泽默默跟在后面,只要我不回头,就能避免尴尬对视。
真心祈祷这种折磨的日子快些结束。
梁木把我俩安顿在树荫下,向前走,大声喊向雨泽:“向队!磨蹭什么呢?”
向雨泽幽幽看了我一眼,快步跑到梁木身边,两个队长一起走到场地中央整队。
一旁的橙子早就举起相机拍了好一会了,我笑笑也打开笔记本记录一些转瞬即逝的灵感。
橙子放下相机,一脸意犹未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念诗般的语气感慨:“啊!一日之计在于晨!”
是这样用的吗?
我向旁边跨了一步,身边这家伙好像吸食人气儿的妖怪。
顾裕橙瞪我:“干什么?回来!”
我又站回原地,也学着他的语气感慨:“啊!这盛世如你所愿!”
“不是我说你赵云佳,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在工作场合遇见初恋了吗?落!落!大!方!看看这满操场的男人!不赏心悦目吗?为何要为一个过去式苦恼?”
“我表现得不落落大方吗?”
“演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很公事公办了宝贝,但是你心里也别纠结太多。四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瞅瞅这一操场,啧啧啧。”橙子说着又吸一口:“心旷神怡!”
“你说得对。”我深以为然地点头:“其实只要正常做好我自己,祈祷早日结束工作就好了。”
橙子看我孺子可教,一脸欣慰地拍拍我肩膀:“佳佳,看看这美景吧,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我敷衍地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再次拉开距离:“你稍微正常点,我怕人把咱赶出去。”
很快,我和橙子就笑不出来了。远处向队长高喊:“科目:山地攀登滑降——攀爬一百米陡坡,穿越布设炸点的四百米山谷沟壑,最终从落差50米的垂直悬崖立姿滑降。列队——”
不远处梁木吹响集合哨,向雨泽厉声喊着口号。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向雨泽这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不同于记忆里随意谈笑的慵懒模样,时不时还会微微驼背;也不同于我前些天在酒会碰见的西装革履,成熟中带些经年但不经意的世故。那一道绿色迷彩,在此刻,时光回溯,我终于懂了小学课本里将一排排白杨树比作军人是有多么的恰如其分。
不止是他,正在训练的士兵们集合听训,一个个黝黑的年轻面孔眼神坚毅,一丝不苟地站着,像是终年不化雪的巍峨高山,挺拔笔直地坚守在土地上。
一旁的顾裕橙早已收起笑容,举着相机记录千人整齐划一的震撼场面,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只剩满心敬佩。
没有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会不为之落泪,心中澎湃翻涌的,是国人与生俱来的强烈爱国情怀和自豪。
我们看到的一面是他们日复一日枯燥的日常,他们是手中的钢枪、是坚韧不拔的白杨、是屹立不倒的长城,是安心的存在,是热血无畏的代名词。
我其实很早能通过向雨泽偶然的动态窥见万一,可当时我离得遥远,那些所谓磨难所谓艰苦都只在想象中。
今日我就站在训练场上,无风无雨,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明明看不到艰苦,可透过那些坚毅的眼神,我又看到了挥汗如雨的训练、枪林弹雨的硝烟。“保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