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喝了一声,“还不快招!大板子可就在外头等着呢!”
楚旻立喝一声,“传大棍子来!”
藿香兰香齐齐应声,“是!”
棠琅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平常最多跟着郑姨娘在别的丫鬟侍妾跟前斗几句嘴,哪里经过这样的场面,被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脑子都懵了,眼瞧着藿香这就要推门出去,吓得心一横,脑子一热便嚷道:“我说!我说!是郑姨娘自个儿出的主意,王妈妈跟小厨房送薪人陈三有相识,许给他说个媒。他就答应了给娘娘下巴豆!”
棠琅已是泪水涟涟,扑在地上啜泣着道:“初时姨娘也并不想谋害王妃……只是恨被王爷禁足,又不许她见炳小爷,这才想给王妃下巴豆,原只是想要泄愤的,并不敢谋害娘娘呀!”
“巴豆你都是哪儿来的!这种东西,府内必然不能叫你碰着,是从哪儿弄了来的!”
棠琅哭哭啼啼的,“是、是炳二爷咳嗽,喘得厉害。郎中开了一方子巴豆磨粉,置于纱布内嗅闻可治。还叮嘱说这是炼过的,
一定不能多用,这东西用多了不好……姨娘听了,想法子托称丢了一袋子,又使人弄了些来,一股脑儿都给了陈三有,叫他瞅着空儿放进去。”
楚旻脸色阴沉,“给了多少?”
“总、总得有三、三四两罢。”棠琅抖着嘴道,“炳小爷好了之后,下剩的姨娘也都给了他了……”
楚旻勃然大怒!
“三四两?!你还敢说是泄愤,分明是想要王妃的命!”楚旻气得蹭地站起身来,上前猛地一脚踹了出去,直把棠琅踹得飞扑在地,“分明郎中叮嘱过不能多用,你却还敢把这个下到王妃身上!”
棠琅大哭起来,连连道:“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是姨娘和王妈妈干的!都是她们!”
“你放的哪门子歪屁!”张妈妈更忍不得,上前抓着棠琅的头发,左右开弓正反抡了几个大嘴巴子,“知道的这么清楚,适才还狡辩来着,你还敢说没干!”
棠琅被她扇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含糊不清地求饶。
楚旻沉着一张脸,直吩咐藿香:“王红八成儿是跑了,派人出去抓她!”
又看向被张妈妈打得狼狈的棠琅,冷笑一声道:“这种东西留着脏了我的眼——北静郡王,你的侍妾起了这样的毒心,平白怨到我姐姐身上,你也该给我们楚家一个交代!”
王爷?棠琅捕捉到这一句,猛地一扭头,却见北静郡王从屏风内走出来,那头大门砰地被人撞开,郑姨娘哭着被人搡了进来。
她进内看着棠琅,嗷地一嗓子扑了上来,寸许长得指甲立时就划破了棠琅的脸皮儿,棠琅摸着脸上的血,瞪大了眼,撕心裂肺地一声嚎叫,竟是倏地窜上去,跟郑姨娘撕打到了一处,滚成一团。
北静郡王脸色难看极了,大喝一声,“够了!这副模样却跟街上的泼妇有什么分别。”
棠琅和郑姨娘犹自撕打,北静郡王脸上挂不住,身边带的人忙赶上去把两人撕开,“成什么体统!”
“郡王倒是爱提‘体统’这两个字,却也没见着府上有体统到哪里去——可正是缺什么嚷什么。”楚旻讽
刺道,“人我查出来了,交代了什么你自个儿也听得清楚,现下该我问你要个交代了。”
“这个郑氏和几个刁奴,你打算如何处置?”
藿香从旁道:“公主,按着律法,妾谋家长,该腰斩。”
水溶没说话,半晌才道:“如今那个王红和陈三有还不曾抓到,此时谈处置还早了些。等抓着了,问清楚再说也不迟——棠琅本性愚妄,心肠歹毒,她说的话也不能全信。”
楚旻冷笑一声,“她的话不能信,陈三有的话也不能信?陈三有我已经抓到了,两下里对起来,还不能信,那就不是话不可信,是郡王非要不信了。”
“既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上个折子,等着圣裁罢!”
水溶被她几次三番用上奏威胁,心内烦躁得紧,却又不得不妥协,脸上自然也不好看,“陈三有不过一个送薪人,他说的能信也不能太信——等王红抓着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来说处置……”
“这话是郡王自个儿说的!你们可都听清楚了!”楚旻还不曾说话,就听外头有一女子脆声说道,“王红抓回来了,就要处置了这起子混账奴才!”
“玉儿?”楚旻一愣,这不是黛玉的声音么?她忙往外走,扬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外头走进一人来,穿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头上戴着雪帽,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眼睛倒是极亮,正是黛玉!
楚旻上来一把握住了黛玉的手,“你都听见了?”
黛玉笑道:“听见了。我方才就回来了,只是不好打搅姐姐审问,这才在外头站了一站,不想就听见水王爷这话。”
她一笑,拍了拍手道:“带上来!”身后有婆子七手八脚地押着一个身上破破烂烂的人过来。
语毕,黛玉伸手一指地上被压着的人,“姐姐只看,这是谁?”
楚旻还不认识,却看出地上那人穿的石青紬的棉夹袄,外头背心上银鼠出的好风毛,只沾染了许多尘土,显得狼狈。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