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定于九月初一日开办,在这之前,宫内却发生了几件叫人津津乐道的事,很是在京中传了阵子。
一件便是皇后被停了金印,本就够丢人的了,那头听见圣上又去祭拜章康皇后了,还作了祭文,跟着去的二皇子钟渊更得了不少的赏赐。连带着几个内阁阁老的妻子都上奏,请设祭台祭祀章康皇后,天德帝感慨之余,便也准了。
于是这几个有头有脸的命妇,在家里设祭台祭祀元后,京中闻声而动,竟是掀起了一股祭祀章康皇后的热潮。
安定王府额外给章康皇后一份比之皇后更重的中秋礼混杂在其中,反倒不那么显眼了。
另一件,却叫人有些迷茫。宫中新封的贤德妃,因侍上不恭,被太后降了位份,好端端没了封号,连妃位也没了。
直把荣府一干人等急得上火,贾母带着邢夫人王夫人连夜进宫谢恩,回来就是一片乌云密布,可不管怎么打听,也不知道贤德妃,不,贾嫔,是如何得罪了太后,被降了位份了。
倒是王夫人多多少少能猜着一些,可也不敢肯定,更不敢跟贾母说了——一说了,贾母定然大怒,更要斥责她不规劝娘娘,反倒行此龃龉之事了。
贾府一改往日嚣张气焰,各个垂头丧气起来。
贾母原是想着,能让府内姑娘们进宫做伴读就去,若是不能也就罢了,左右宫中已有了贤德妃。可贤德妃成了贾嫔,贾母就坐不住了,此时才想着要塞人,却又哪里还有空额来!
少不得四处求了,狠狠出了一回血,才让探春和惜春做了宗室县主的伴读,就连郡主身边的伴读也没捞上——到了这个时候,肯当郡主伴读的,都是家世不显又费了力气的,自然不肯相让——到最后竟只能跟着县主了,还是个一向默默无闻的。
至于迎春,性子实在太懦弱,贾母一壁是心疼银子,即便惜春那里有贾敬支援,可三个人花的银子也太多了。荣府为了修园子,已是囊中羞涩,再掏出一笔成千上万的来,除非贾母动了自己的嫁妆,不然吃不消。可贾母如何肯为了她们出自己的嫁妆?那是日后留着给宝玉的。
另一则,迎春这样性子,即便入了宫,也没有多大作为,贾母权衡之下,索性便放弃了迎春。
只如此一来,迎出颇受苦楚,园子里那些长舌老婆们,私底下都在笑话这位“懦小姐”,更看不上眼几分,也更慢待了。邢夫人更是气了个倒仰,姊妹两个一样的,单叫探春进宫是什么道理?
可她又不敢质问贾母,又舍不得给迎春出银子,只好跟凤姐撒两回气,叫过来骂一顿,也罢了。
楚旻跟黛玉却过得快活,两人加上时不时来做客的沈家姐妹,今日赏花明日游园,更有几日便叫上楚晏,一同出城赏秋。
等到了宫学开办之日,少不得听一番圣训,由宫人们引着往慈宁宫拜过天地并列位先祖皇帝,再由大儒们分别做一篇颂圣的文章,当众念了才算是完。
楚旻同黛玉和沈佩瑱在公主序列当中,叙了座次,除了一位四公主,第二位便是她了。五公主钟凌也不知是被楚旻吓着了,还是被皇后早支使出去省的给她哥哥添乱,只听见说是带人去给皇后祈福,竟没有来。
楚旻还乐得少生事端,她的座位正跟钟渊是对着的,虽则中间用了纱屏相隔,可影影绰绰还是能看见痕迹,更不必提底下屏风脚处还有空洞了。
偶尔先生放了课,中间休憩时,这些少男少女们也会好奇地悄悄打量彼此。女子除了楚旻,都是天德帝所出公主,男子那边人却更多,除了皇子们和他们带的伴读——这些伴读多半又是天德帝指的重臣之子——还有王公府中各家世子们。
倒是楚晏,因为年纪大了,并不在这里头。
“公主。”楚旻才悄悄从德风堂中溜出来找了一处僻静花丛吹风躲懒,便听见身后有人唤她,倒吓得她一个激灵,还以为是逃课被人发觉,忙忙回头去看,却见是钟渊静静地站在那里。
楚旻不由笑了,“二殿下,这里满屋子都是公主,你叫一声,我还以为叫的是旁人。”
钟渊垂了下眼眸,手轻轻握成了拳,温声道:“旻儿。”
楚旻笑着点了头,钟渊才道:“那你也不要叫我二殿下,还是唤一声哥哥罢。”楚旻大笑起来,摇着头道:“若不是知道你,只怕我以为你是占便宜的登徒子了!”
钟渊神情还是淡淡的,提醒她道:“上回是你自己这样叫的。”
楚旻一顿,才想起来,上次那是为了逗这块小冰块才叫的一声二哥哥,她咳了一声,“我亲二哥也来了,这会子再叫你二哥哥,分不出两人谁是谁了怎么办?”
“那旻儿可唤我表字。”
楚旻意外道:“你尚未及冠,便有了表字了?”
“母后崩逝那年,父皇封了我亲王爵位,虽年纪尚小,不能出宫,但别的都是给全了的。皇祖父赐了表字,为乾。”
为乾?楚旻明显一愣,“哪个字?”
“有为的为,乾坤的乾。”
“乾为天啊……”楚旻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