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起来,便就笑骂道:“糊涂东西!也不听明白了话,我是这样顾前不顾后的人么?”
藿香迷茫地抬起头来,眼中已滚了泪珠。黛玉从旁笑道:“快别哭了,听姐姐怎么说。你也是事关己身着起急来,难道你跟着姐姐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她?这样浅显的道理,姐姐能不明白,岂肯落人非议。”
藿香忙擦了擦眼泪,恭声道:“请殿下吩咐,奴婢悄悄儿送去。”
“悄悄?不,非得大张旗鼓,叫合宫内的人都看见了才成!”
“礼单子上不需写给二皇子钟渊,却要写‘呈二皇子渊代恭奉章康皇后’。你送的这一份礼,比照太后的薄一分,却要比给皇后的加一分。”
楚旻唇角浮起一丝冷笑,“毕竟元后论起身份来,可比继后要尊贵啊。”
黛玉几乎拍案叫绝,不由朗声大笑道:“姐姐这主意竟是极妙!两全其美莫过于此!”
楚旻大笑道:“就知道你懂我!”
原来如此做法,一则元后故去,礼实则还是送到钟渊手中代收的,这些东西虽名义上是给章康皇后,却实际上是给钟渊,何况既送一回,自然也能添上些明面上没有的、适合钟渊的东西,不着人注意就送进去了。
二则……
“如此一来,皇后岂不颜面尽失!”黛玉愈想愈觉着好笑,不由自己瘫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眼泪花儿都出来了,“她处处以后宫之主自居,最好面子,最在意中宫地位,偏偏姐姐这样就提醒她——是皇后又怎样,也比元后低一头!”
“即便是百年之后、地宫之中,她也要低元后一阶!”
楚旻笑着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藿香也明白了过来,不由破涕为笑,连连道:“殿下果然英明!奴婢再想不到这个主意。”
楚旻笑着摇了摇头,“且别急着颂圣呢,这差事还得你来办。不过不是立时就送去,等着皇后叫我进宫,到时候若是真提了让薛宝钗做我的伴读,我出宫,你扭头就给我送进去,下她的面子!”
黛玉直叫大快人心,“就是这样才好!”
兰香却显得怕怕的,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那毕竟是皇后啊……咱们这样,是不是太不给皇后娘娘面子了?毕竟您如今在京内呢。”
楚旻慢悠悠地笑道:“你想是弄错了一件事。一则为了在皇上那里的脸面,二则身边还有贵妃虎视眈眈,是她试图借着同母妃的姻亲巩固自己的地位,又要巴望着我怎么样,且不是我有求于她。这会子还来弄这些阴谋诡计上不得台面的计俩——我指着她么?谁稀得理会!”
“只要父王在一日,楚家兴盛一日,我就是捅破了皇宫的天,掀翻了京城的地,皇后还要笑着给我拍手儿呢!若是楚家哪一日衰落,我就是唯唯诺诺,照着女诫规行矩步,皇后一天能叫我过去照着两顿饭地教训!”
一时藿香和兰香都哑口无言,唯有称是而已。只黛玉担忧地看了楚旻一眼,心内很是心疼楚旻这样通透,活得都累些。
“不过这些还是后话,自己明白也就罢了,不必说它。”楚旻想了想,又道,“最好还是有一件合适的借口,让薛宝钗自己就不适合做我的伴读——兰香,这些你消息灵通些,你说说。”
兰香跪在地上苦苦思索,想了半日也没想着什么,只得皱着眉道:“到底这位薛姑娘怎样,奴婢们不能知晓,可来了荣府这半年里头,她的行事可挑不出什么错儿来。那些丫头之间的小打小闹也就都不算什么了,挑出来还显得咱们斤斤计较。”
藿香也道:“正是兰香这话,平日这些姑娘们深居简出,能有什么事儿呢。”
楚旻蹙眉道:“若这样,说不得再去一封信叫家里散一散薛蟠在海州的事了……”
“我倒有一个主意。”黛玉忽然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楚旻忙道:“你且先说说呢?”
黛玉笑道:“就是前儿丢了螃蟹那事,姐姐你忘了?这还是件无头公案呢,那螃蟹总不能真不翼而飞了,我私心揣摩总跟那日我看见的那个男人脱不开干系。”
“可那个男人又去了蘅芜苑,而且这一天,蘅芜苑内静悄悄的,一点儿也不说查,这就很不对——姐姐你细想想,饶是薛姐姐再怎么好性儿,终究这回丢了这么大的人,当时我还看着她脸上十分的挂不住呢,真扭头就好了?一点子嫌隙都没有?”
黛玉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小脸一脸的认真之色,细细地道:“就我这半年冷眼瞧着,薛姐姐并不真就这样大度,且这事儿说起来应是园内管理不善,查出来她轻轻放过还能白给凤丫头一个人情。不查可就是她吃了闷亏,众人都只记得她请螃蟹宴丢了螃蟹了。着实丢了脸没了面子不说”
“偏我在园子里头偶然就听见有人问平儿螃蟹可查的怎么样了,她跟旁人说,‘薛姑娘那里也没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