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无意地提及,更是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如此一来便就更不敢让宝玉前去,实在是她太知道宝玉的脾气,惯爱跟丫头们没大没小的。若是去了,园子里头又都是正当妙龄的姑娘们,跟丫头们顽闹便也罢了,若是唐突了楚旻,没的没得了公主的青眼,反倒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贾母心中百转千回,今日一大早儿便哄着宝玉去了王子腾家,省的明日他又闹起来,更生事端。
这里宝钗见宝玉不在,心内虽有遗憾,却也并不很当一回事情,她也不过是奉母命而为,再者也不好拂了姨妈的面子,才要特意邀请宝玉罢了。
“既宝兄弟不在,那等着下回有了雪,再去赏雪赏梅也是一样的,那时节芦雪庵内景致更比如今好了。”
贾母笑道:“你有心了,还想着他——快些带云儿回去睡去罢,明日又要早起。”
宝钗听了,心内正也惦记回去收拾东西,便忙笑着告辞,携湘云一同去了。
至蘅芜苑内,便有丫头带了湘云的包袱来,蘅芜苑内的丫头取了宝钗的新被褥抱来,莺儿笑道:“这是我们奶奶才做了给姑娘的,竟是一回没用过,听见姑娘来了,忙叫取出来使。”
湘云忙谢过宝钗,宝钗笑道:“这值什么谢的。明日我去你家里,你也是一样。”
湘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
一时有婆子来了回说:“姑娘,螃蟹早送了来,因我怕放久了不新鲜,便都浸在沁芳闸那里的水里头,那离着芦雪庵也近,等明日一早过去取去也是一样的。”
宝钗还不等说甚么,湘云忙先道:“隔着夜内放在那里,也不怕丢了么?”
婆子笑道:“我的好姑娘,那十几篓子的螃蟹,总好有大几十斤的,如何就能偷了去了?若是真偷了,这里就成了贼窝子了。何况又有路上巡逻上夜的媳妇们。”
正因出了楚旻首饰被偷一事,宝钗原也有此一虑,可湘云问了她反倒不说了,只是笑道:“正是这话了。左不过有谁一时嘴馋了拿几个去吃,也不管他。”
湘云便叹道:“正是姐姐心善。若换了在我家,出了这事儿,我那婶子非要闹腾起来,叫合家上下都知道了才罢。”
一时莺儿听了笑道:“姑娘这话我不明白,想来您家两位侯爷,又是老太太的娘家,岂有为这点子小事生气的?”
宝钗忙喝莺儿道:“却是说甚么!这些事也是你能插嘴的!还不快跟云姑娘赔不是呢。”
唬得莺儿忙跪下赔不是,“原是奴婢嘴快,姑娘别放在心上。”
湘云只说了句,“你不知道……”便不肯再说别的。
宝钗心思细,忙又问了婆子几件事情打岔开。问着问着便认真起来,捡着几处不妥当的一一吩咐了要改,又道:“这样你们只当做是小事都不放在心上,须知就是这样小处才最见好坏的。”
“我既做了这一个东道,撺掇得大家都热闹起来,就不得不齐备着些儿。何况大钱都花了,又岂能爱惜这几个小钱的,没的让人看了说咱们小气。”
那婆子笑道:“姑娘还小气,那就没有大方的人了。先头您说要请老太太吃个便饭,要螃蟹要酒菜,又摆桌子,这就毛着小二十两。如今说请了公主来,更郑重了,那酒肉菜蔬都是捡着上好的来,恨不能把铺子里头好的都搬了来,零零总总也得小一百两银子了——这还小气!”
宝钗忙道:“不许说这些,横是我请人家,也花不着你的钱,又来算这些做什么,难道我家连这些还出不起了。”
那婆子便不说了。
却是湘云呆呆地听着,好半晌才叹着道:“姐姐,我好生羡慕你。”
宝钗却是笑道:“这又是胡话了。你原是公侯家的小姐,我却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又怎么来羡慕我了?”
湘云垂了头,闷闷地道:“公侯也不是我家的公侯,那是我两个叔叔,我如今寄人篱下,只好处处听人家的罢了。姐姐请客便是一百两银子花了,自家母亲兄长自然都不说什么,这是有亲妈的好处。我却一个月只几串钱而已,这会子便是叫我拿出十两银子来,也难得很。”
宝钗听了大为讶异,不由道:“如何就这样。”她忙示意莺儿带婆子出去,又嘱咐道:“今日这话,睡也不许说出去,若是叫我听见一星半点儿,立时打发了出去。”
莺儿忙躬身应是,自带了婆子出去不提。
宝钗便温和地道:“你若是当我是个能交心的,便有什么跟我说了也可,横竖过了今日,出了这里,你就当做不曾说了。”
湘云大为动容,眼中含泪,直扑入宝钗怀内,哽咽着道:“宝姐姐……”
宝钗忙抱住了她,宽慰道:“快别哭了,这么大的姑娘,哭了总是不好看的。日后你有什么难处,却只管同我说,但凡帮得上的,我都尽力而为。”
湘云感激不尽,两个姑娘细细密密说了许多的体己话,直至夜半方而睡。
第二日清晨便都不大能起得来,故此莺儿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的时候,宝钗竟还在睡梦中。
“姑娘、姑娘快醒醒!”莺儿急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