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母来赔罪,意图大事化小,把两个罪名都推到青萍一个人身上。
她倒是想得好了,可楚旻却不肯,连连逼问细节,直把贾母问得支支吾吾不说,那套贾母宣称已然没了的首饰却被藿香在众目睽睽之下端了出来!
当初首饰失窃,楚旻遣藿香去知会凤姐之时是带了工匠描绘的图样的。凤姐推脱了,自然手中图样又都交给了贾母,贾母也不知拿着端详了多少回,这一端出来,几乎是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失窃的首饰!
楚旻把托盘轻轻往外一推,“老太君不如过来看看,可是不是原来那套,图样可有一分对不上的,或者这里头是不是錾了安定王府的徽记。”
她扫了一眼众人,笑道:“可别又说是我哄骗诸位,从别处弄了一套来糊弄。”楚旻示意藿香捧着托盘送去贾母跟前高几,“须知这上头红宝原也不是寻常能得,即便是我家,托赖天恩加上机缘巧合,十几年父王才凑齐了这么一套。这会子叫我再弄一套来,可也是不能了。”
贾母富贵场中浸淫多年的老人了,眼光毒辣自非常人可比,只就着这会子功夫略略地看过,便知上头宝石不是凡品,那金子虽有新炸过的痕迹,可也是老金。
她忙起身推拒藿香,又赔笑道:“殿下此话说的老身好生没脸,您又怎会做这样的事。”
楚旻点了点头,却是登时画风一变,冷下脸来,肃声道:“那就该我问着你们了!该何胡乱定罪,青萍不过一个奴才,还是你们家生的,你们冤枉谁我切管不着。可随随便便编个谎话,便想打发了我这可不能!”
“这又是什么首饰银票,”楚旻冷笑道,“是想来堵我的嘴不成!”
这话之重,贾母坐也坐不住,慌忙起身道:“绝无此意!”
贾母心内拼命搜刮这念头,忙忙地赔笑道:“原是老身年老糊涂,听信了青萍的胡话,并不曾……”
“青萍是荣府的家生子儿!”楚旻冰冷地打断了贾母的话,“即便出去说去,她的话能有几分佐证?怕不是老太君自己也明白,到底几分是她认了,到底几分……”
她一一扫过王夫人和贾母两人,一字一顿地道:“是你们要她认了。”
贾母听见这话,更不安了,只得深深地福身下去,哽咽道:“公主此话,老身等担不起。”
楚旻只立时叫藿香扶她起来,却始终不肯松口,“只一句话老太君便说担不起了,放贼进我潇湘馆的时候怎么不说,安下贱之人进我们姊妹这里的时候怎么不说,丢了东西办事不力想要蒙混过关怎么又不说!”
“依着我看,老太君什么时候看清了方才我说的,什么时候才真是担不起了!”
这话狠厉,贾母哑口无言,竟不知如何回话,只有唯唯应声而已。
“至于这些东西,”楚旻哂笑一声,“竟是怎么拿过来,怎么拿回去的好。我却也不是青萍,老太君不必威逼利诱叫我就范。”
贾母连忙道:“公主,老身并不是这个意思。这只是赔礼、只是赔礼罢了。”
楚旻把匣子合上,递给藿香,“赔礼?这却很不必。我瞧着送了这样厚礼,不像是赔罪。”——分明像是封口。
这话楚旻并未说出来,贾母却明白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被楚旻摆手止住了。
“事情如何,想来我不说你不说,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如今再听你说些什么,别说是我,怕是这屋子里凡听见的,都不能信。”
楚旻微微一笑,“倒不如干脆闭了嘴不说,脸上还好看些。”
她指了指外头,“今日玉儿不在,索性把话说明白了,老太君也别把我们姊妹两个当孩子糊弄,该如何便如何。”
楚旻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看着贾母站在那里尴尬无比,缓和了语气又道:“您有年纪的人了,若是端正了,我们自然也敬重。”
贾母心中长出了口气,赶紧赔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楚旻这才笑了,便点头道:“既如此,咱们话都说明白了,那我也该把这桩失窃的公案说了,终究是你们家的人,怎么处置还要听你们当家人的意思,我也不便越俎代庖。”
贾母闻弦音知雅意,当时便忙笑道:“仰赖公主查清真相,不然老身都还糊涂着。若说到处置,自然还该是公主做主。您若是有什么要帮衬的,倒不如叫凤丫头跟着您参度参度——如今这园子是她管着了。”
“哦?”楚旻扬眉一笑,只作没看见王夫人那一副颓丧的面色,只向凤姐含笑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还不及同你说一声恭喜。”
凤姐忙上前福身笑道:“怎敢担公主一声恭喜,都是一个家里头,原也说不上什么管事儿不管事儿的,不过是家大人也多事情也多,专挑一个人出来做苦力罢了。”
这话说得楚旻笑了起来,霎时紧张气氛烟消云散,贾母心头便是一松,王夫人跟黛玉不睦,楚旻也看不顺眼,如今这样便知道凤姐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