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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迁就像半夜扔完一只鞋之后等着落地的那另一只,现在两只鞋都砸到了地上,算是敲定了。
无论拆迁文件能不能看得明白,影响都不大,无非是过渡期,地点,新市场……这些事就在七月之前全都会一件一件慢慢走到眼前,都不需要你明白。
“老叔心情怎么样?”江阔问。
“还行,”段非凡说,“这事也不是突然发生的,心理准备已经有了。”
“现在三月,到七月也就三四个月了,”江阔说,“你生日过完就可以正式着手做点儿准备了。”
“还想着我生日呢?”段非凡笑了,转头看着他。
“那肯定啊,”江阔说,“手机我还设了提醒,想怎么过?”
“跟你那会儿过生日一样啊,叫上一帮人吃吃喝喝就玩事了。”段非凡说。
江阔没说话,回忆着上回自己过生日时的流程。
段非凡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想就咱俩自己过的话……”
“没,”江阔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段非凡说两个人自己过的时候,他是突然就很想同意的。
但段非凡不是他,段非凡朋友一堆,别的不说,光楷模群那几个,生日甩开他们就说不过去。
“我是在琢磨去哪儿吃吃喝喝。”江阔说。
“听你的。”段非凡说。
“我想想。”江阔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要叫哪些人啊?”
“同学朋友,老叔他们。”段非凡说。
“老叔老婶儿有时间吗?”江阔有些意外,毕竟是从来没有节假日也没有周末,过年都只休息了几天的人。
“我和段凌生日他们都会请人帮看店,跟我们出去吃一顿的,”段非凡说,“他们觉得生日是小孩儿很重要的日子。”
“嗯,那就老叔老婶儿同学……还有朋友,有多少人啊?”江阔问。
“十几二十个吧,”段非凡笑了,“我来吧,你就等着吃喝就行。”
“那我不是跟别人一样了么?”江阔啧了一声。
“我们一起。”段非凡说。
“嗯。”江阔点点头。
“你会……不习惯吗?”段非凡问。
江阔看了他一眼:“不习惯什么?”
“就,起码有一半人是你不熟悉不认识的人,”段非凡说,“闹哄哄的。”
“肯定不习惯啊,”江阔说,“不过我以前去聚会也差不多,一多半人我都不认识,见过的也叫不上名字。”
段非凡笑了起来。
“每次我就坐一边儿玩手机,”江阔说,“有东西玩我就玩,没玩的就坐那儿。”
“知道了。”段非凡伸手在脸上轻轻勾了一下。
南大湖胡同口的甜酒小作坊还在,这么多年居然一直都没……倒闭,甚至都没换地方。
不过店面变得高级了不少,段非凡对这个小作坊没什么印象,但对这一片的店面有个统一的印象,都是很旧的商住合一的小店。
现在甜酒店重新装修过了,干净整洁的一个小铺面,看着像是个奶茶店,也不只卖甜酒了,还卖甜品,生意还不错。
段非凡和江阔要了两份小汤圆坐在店里吃着,等着老板给他们打包甜酒。
五斤甜酒一斤一瓶,用五个磨砂瓶子装起来,瓶口是木塞,瓶身上贴着精致的店标。
“弄得这么正式了。”段非凡边吃汤圆边看着瓶子。
“很漂亮。”江阔说。
“要做年轻人的生意,”段非凡说,“以前没这么多讲究,塑料瓶一装就行,现在这看着像饮料一样。”
“包装还是很重要的,”江阔低声说,“不过我觉得他家这个有点儿不对,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够有食欲,太像酒精饮料了,它可是甜酒啊,是汤圆蛋花甜酒酿那种很有市井风格的东西。”
“嗯,没突出特色了,”段非凡看着他,“应该更……怀旧一些。”
“是,”江阔点点头,“但是我也不知道怀旧点儿要怎么弄。”
段非凡笑了起来:“你是给方向的人。”
“也不是,”江阔说,“我不了解这些,就像牛三刀,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明白应该是怎么个方向,所以才会总想去。”
“去,”段非凡说,“牛三刀三楼归你了。”
“行。”江阔笑着说。
买好甜酒回市场,车刚开进大门就看到了门边通告栏上贴着的搬迁通告。
停好车之后他俩又过去看了一眼,大概就是五月就要开始往临时过渡点搬了,现在的房东和商户可以优先报名申请摊位,七月前搬迁工作全部结束,开始拆除市场。
老叔手上的那份通知文件写得更详细一些,电话什么的也都带上了。
“这也太远了,”老婶叹气,“三新桥那边都没有什么住户,这么大个市场,东西卖给谁去。”
“地倒是圈得挺大一块儿,都是窝棚!”老叔有些生气,“临时过渡也不能弄得那么临时吧,老六去看了,说就是个楼架子。”
“现在还没盖好吧,到搬的时候应该就盖好了,”段非凡皱了皱眉,“楼架子是什么意思?店都要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