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远处,玄衣银甲的青年,骑在高大健美、毛色雪白的追风汗血马上,踏着一地月光与火光,闯入了这场战局之中。
“是温将军!”
兴奋地一声高呼,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温诀的身上。
温诀恍若未觉,纵马直指韩如烈而去,靠近时,烈马一个高高抬腿,不偏不倚踩在韩如烈的脑袋上,将痛到几乎失智的韩如烈的脑袋,踩进了战场的血泥中,然后踩过他的身体,向前,弯身,拔出了插进泥地之中的泣血宝剑。
“转移屈将军与所有伤病,即刻疏散队形。”温诀扬声命令道。
屈家军不愧训练有素,闻言立马照做,不出片刻,三万铁骑破风而来,沿着他们刚刚让出的道路直冲敌方阵营。
喊杀之声一时震得天都在响。
前一刻还走投无路、随时准备血洒丧当场的屈家军,一转眼便绝处逢生、扬眉吐气,与之相反的,西南军则如临大敌,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方寸大乱。
是谓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本来这场战斗都开始收尾了,杀掉这些残军,他们便能越过这浔江天障,占据浔城,再一路挥师北上,谁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执掌生死的修罗鬼刹,却被铡刀悬到了自己的头顶。
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因为乘船渡江的缘故,此次前来的全是步兵与水军,对上极具机动性与冲击力的铁骑营精锐骑兵,转眼便成了死神镰刀之下的麦穗,成片成片的倒下。
河畔战船之上,尚有士兵未来得及走下来参与这场战斗,一见这阵仗,直接吓的停住了登岸的步伐。
西南王见状,爆红着双眼怒声命令道:“都给本王下船迎敌,谁敢当逃兵,格杀勿论——”
“王爷,援军人数太多了,我们此次渡江只带了两万人马,船上剩下的那些即便全下来,只怕亦难扭转战局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西南军右翼军统段十开劝诫道。
痛失爱将加之对温诀有着深仇大恨的屠蒙战闻言,被怒火烧红的脑子顿时冷静不少:“撤!”
得到他的首肯,段十开立马大声下令道:“右翼十九师断后,其余人等不要恋战
,迅速撤离。”
仿佛正等着他发出讯号一般,屠蒙战一声令下,西南士兵们顿时开始往后退去。
但是在战场上,往往只有不要命的才有更多的机会活下来,一旦逃跑,便是将后背留给了敌方,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更多的西南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中箭倒下,反而是那些被命令留下断后的十七师士兵,死的还稍微少那么一点。
碧绿的浔江,被染成了鲜红。
而这漫漫红河水,为西南王撑起了一条逃生的路。
“别让他们跑了!”
有眼尖的骑兵发现了这一幕,大声叫道。
温诀反手于背上取下长弓,对准屠蒙战面门射了过去,只可惜夜色浑浊,又距离太远,敏锐的直觉让身经百战的屠蒙战在听见破风之声的刹那,眼疾手快扯过身边一个侍卫挡了上去。
那侍卫被温诀一箭穿喉而过,瞳孔骤缩、眼珠突出,死的不敢置信,亦不能瞑目。
船上其他船员见状,一时方寸大乱、人人自危起来。
段十开道:“王爷,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这话意味着什么,听见的人都明白。
屠蒙战面色难看,但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听取了段十开的建议。
他抬手挥了一下,船上的士兵们立马上前。
已经走到跳板中间的士兵,见状发出惊恐哀求:“不,不要,让我过去,求求你们先让我过去!”
船上的士兵无动于衷,推动跳板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
他们不敢心软,也不能心软,再耽搁下去,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
下一秒,数声惨叫划破长空,厚重的跳板带着十数个士兵跌进了冰冷的江水里。
西南王带着“侥幸”登船的千余将士,乘坐其中一条战船离开了,甚至为了防止商军借船追击,将后方剩余未曾着火的船只也一把火全烧了。
被留下来的西南士兵们,看着江畔染红了半边天的烈火,看着烈火之外渐行渐远的战船,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错愕神情。
他们这是……被放弃了!
绝望之时,他们甚至失去了对抗的本能,只是怔怔的望着那一只远去的战船。
铁骑将士见状,立时更加勇猛的挥动武器来。
军心大挫的西南士兵,只有
任人宰割的份儿。
“停下——”
然而此时,温诀却一抬手,止住了手下们锐不可当的杀伐脚步。
他迎着对面西南残军看向自己的、比方才得知被他们的首领抛弃时,更为错愕的神情,缓缓说道:“对面的人听着,若诸位自动缴械投降,本将军便留诸位一命。”
被放弃的西南士兵们闻言,仿佛又看到了一线生机。
却在此时,突然有人大声说道:“兄弟们,千万莫信这狗贼的话,他是温崇洲啊,你们可是忘了,当初便是他活活的坑杀了我西南三万弟兄,若我等此时真的听信他言,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