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诀并没有立马给他肯定的答案,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王二狗年纪虽小,但是观察力却不弱,要不然那一日马车里,他也不会只是因为温诀身上的气味,一瞬间就联系到了之前在富裕村的他。
本来小孩今天看着那些追他的人的身手,就觉得有些熟悉了,经过温诀这么一引导,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论断,再一回想刚才的经历,王二狗顿时觉得后背一凉。
——他刚刚险些,就信了那个人,如果真的信了他,被他带走了,那后果王二狗简直不能想象。
温诀仔细观察着这孩子的表情,见他那脸蛋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一张小嘴也抿的死紧,那种莫名的负罪感又窜上了心头。
阻止人家亲人相认……我太缺德了!
大概是为了呼应温诀此刻的心情,下一刻,他的手臂陡然传来一阵剧痛,那感觉,犹如刀割针刺,又如烈火灼烧,却是刻进了灵魂一般的熟悉。
上一回出现这种情况时,温诀好歹是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而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想痛叫几声都不能够。
但是痛不是忍住就能给你忍没了的,温诀不过强捱了一会儿,冷汗就出了几层,身上中衣都湿透了。
王二狗感觉到那条抱住自己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他的身体给勒断了一般,脱口就道:“你要箍死老子吗?”
这话说的着实不客气,但话落半晌,男人却半点反应也无,这就让王二狗有点慌了。
他抬起头来,透过那层冰冷的面具,看到了男人紧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再往上,是那双印象中一如既往的清冷眼眸,男人直视着前方,眼珠子一动不动,但是眼白的地方却布满了血丝,看起来俨然一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你,你怎么了?”小孩试探着问道,语气里不自觉就带上了几分担忧。
温诀不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手臂太疼了,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泄了气,所以只能咬紧牙关当哑巴。
他给王二狗唯一的回应,是将小孩从怀中放了下来。
温诀虽然没有掀开衣服去检查手臂上的变化,但是他甚至是能想象到
那被烧伤的地方寸寸生长,长出新的皮肤,然后顶掉那层狰狞死肌的画面。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一刻钟,期间就连殷弘玉都察觉了他的不对劲儿,忍不住追问道:“你怎么了,不是心疾又犯了吧?”
“本殿跟你说话,你哑巴了?”
“喂,要死要活你倒是坑个气儿啊。”
“温崇洲——”
就在殷弘玉几乎以为温诀被邪鬼附身的时候,温诀终于熬过了那一拨让人窒息的疼痛。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时,温诀脚底顿时一软,险些滑地上去。
一直看着他的殷弘玉和王二狗见状,几乎是同时下意识伸出了手。
疼痛是不能累着身体,但是对精神的损耗却是巨大的。
温诀借着两人的支撑堪堪稳住身子,过了好半晌,才总算是稍微恢复过来。
殷弘玉见他自己站直了,道:“你这怎么回事?”
温诀说:“心脏不太舒服。”现成的理由摆面前,没有再舍近求远扯其他借口的道理。
殷弘玉果然没有怀疑,只是嘴上喃喃的吐槽道:“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让你这么一个病秧子掌管我朝大军。”
温诀精力不济,也没心思和他打嘴仗,权当做没听见这些话。
一群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从胡同里出来。
王二狗四下看了看,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让他有了些底气,于是他又再次起了开溜的念头。
只是这个计划刚实施,就被温诀扼在了摇篮里。
王二狗见他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也懒得再狡辩,坦白道:“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温诀拽住小孩手腕的手一动不动:“不安全?”其实不安全的不是王二狗,而是温诀他自己,因为一旦他放了王二狗离开,沂微潋必然会找到他,到时候剧情崩坏,他说不定就玩完了。
所以保险起见,温诀现在不能让这小孩离开自己的视线。
王二狗略有些淡的眉毛慢慢拧了起来,少顷,突然有些没头没尾的问道:“为什么救我?”分明之前还说自己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乞丐,是死是活不重要,现在又摆出这幅很在意自己的样子,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
温诀无法解释什么,干脆回道:“我乐意。”
王二狗愣了愣,
梗着脖子道:“他妈乐意了能救我,赶明儿不乐意了,就能在把老子随便丢给什么人砍了?”
温诀抬手就想弹这小孩一脑瓜子:“你这小脑袋里……”
话到一半猛地顿住。
这样好像不符合他的人设吧!这么想着,温诀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语气淡漠的说了句:“有可能。”
王二狗闻言,瞬间气红了一张脏污的小脸,然后更用力的想要甩掉温诀拽住自己的手,嘴里一边说道:“老子才不用你管,你放开老子。”
“啧啧,脾气还挺冲的。”殷弘玉在一旁看的有趣,不由啧啧道,“温将军,你这哪儿认识的这小屁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