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柴房内外寂静无声,尹书韫没有试图出柴房,她知道自己就算硬闯出去,也走不远。
尹家因受石家牵连,再加上当家主母携太子玉印消失,现在尹府外侍卫从立,有大理寺的人马,也有军中人马,尹书韫适才被押进府前,在门外看到了刻有魏字的银徽马,看来都城的案子确实被归到了大司马的手下。
听所太子最近也被宫禁,紫禁城内外被笼罩着惶惶然的愁绪,天阴着酝酿着风雨。
尹书韫一整夜都没睡,她不断地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字,害怕自己的记忆如同沙子一般流逝。
她的后背撑在墙上,低垂着头,听着门外的动静。
清晨过后,刺耳喧闹的唢呐声在尹府外响起。
汪家敲锣打鼓地送来聘礼,汪德林大张旗鼓地坐在马上,招呼着人把一箱箱的聘礼放到尹家门前,并扬言明日就来娶走尹家女。
周围的百姓们被这喧闹吸引而来,都聚在一旁看热闹。
尹家主自是一脸沉肃,让家仆把这些箱子给扔出去,但汪德林带来的家仆们软硬皆施,两厢人马挤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汪德林在马上摇头晃脑,“尹书韫不过是你们尹家的一个养女,你们直接把她驱逐出族谱不就好了么,让她嫁给我,你们还能白得这些财务,岂不是美哉!”
混乱中,马蹄声渐进,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影也往尹府驾来。风吹起马上郎君的衣袍,环佩叮当间他袖上束着的长绦飘飞。
人群顿时被吸引走注意力,“尹公子回来了。”
有好些年轻姑娘顿时瞪圆了眼睛,她们天天守在街道外都见不到尹云观的身影,没想到今日这么巧,竟然赶上了他回府。
不过今日尹公子不像平日里那幅风华朗然的模样,他一脸冷肃,看起来有些...可怕。
汪德林继续扬声道,“小爷这样的身份,娶一个尹家养女简直绰绰有余,别说娶一个,就是娶十个又能拿我怎么办,你们难道不知道在宫中的时候她就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么?白纸黑字的婚书上被印上了我和她的印泥,你们难道没有看到么!要不要我把我手上的这一份也给你们看一看?”
尹云观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尹家主见他回来,神色好看了些,正准备说出府中的荒唐事,谁知尹云观越过他,从下人手中抽出剑鞘,对准自说大话的汪德林直接扔出去。
剑鞘在空中飞转,破风而出。
“砰”得一声,汪德林张着个嘴还在说话,突然被一股硕大的力道给砸中,他整个人直接被砸到从马上摔下去,疼得大叫起来,马匹受惊,眼见着马蹄就要踩中汪德林,汪府的仆人们赶紧把汪德林往外拖。
“骨头断了,骨头断了...”汪德林大叫着。
尹家主并不赞同这般做法,看向尹云观想说些什么,但原地早就没了尹云观的身影。
尹云观脱下外袍,直接往府内走,脚步极快。
尹云观破门而入的时候,尹书韫正在盘着手中的玉蕉石,她虚弱地靠在墙上,嘴唇因为缺水已经起了皮。
看到来人是尹云观,她眉眼一动,撑起墙连忙站起来,但身体摇晃没站稳。
尹云观带着一身不属于夏日的寒意,还是扶住了尹书韫,“尹书韫,你和汪家的婚事怎么回事?”
“这不重要,”尹书韫抬头,“我想...”
“这为什么不重要?”尹云观说,“你知道汪德林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就要嫁给他?你是不是被王文汀给气糊涂了,觉得自己嫁给谁都可以?”
尹书韫一心想着养父母,根本不想解释,“一桩婚事罢了,谁都可以,你...”
“尹、子、韵。”尹云观打断尹书韫的话,他的手扶在尹书韫的肩上,眼神变得暗沉,“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这句话。”
对上尹云观显得有些可怖的眼神,尹书韫根本无法理解他莫名的情绪,她开口,“这些事真的都不重要,我只是想找你...唔。”
尹云观没有再让尹书韫说下去,他生怕真的从那张嘴里听到让他失控的话,他弯下腰,直接用嘴封住了尹书韫的嘴。
尹书韫本来还说着话的嘴唇被封上,嘴唇被贴上的那一刹,喉咙里快吐露出来的字语戛然而止,她睁大眼睛,后背绷紧到活像被雷击中。
震耳欲聋。
脑子中瞬间空白,她猛然推开尹云观,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尹云观...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两个人,现在是亲人的关系啊!
尹云观低头看着尹书韫,冷笑道,“怎么了?不是说谁都可以吗?”
“你疯了?”这么多天,尹书韫第一次因养父母之外的事而震惊,“为了羞辱我竟然要做这种违背人伦的事?”
“羞辱?人伦?”尹云观紧盯着尹书韫,“尹子韵,你的名字甚至都没有上尹家的族谱。”
他说,“你不是想杀王文汀吗,她现在失踪了,她没有回来你怎么能离开尹家?”
“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我对尹家出手就杀了我么?”尹书韫往后退,想离尹云观远些。
“那时你如果对尹家出手就会被逐出尹家,但现在不一样,我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