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聪明(1 / 2)

哭声响起的那一刹,元春所有的愤懑仿佛都飘了起来,找不到落点,却又排解不开。

白苏眼疾手快接过孩子,晴玉手上不停地处理切口预备缝合,青梅的指尖落到新生儿手腕上,抱琴喜极而泣地听从指挥……所有人转动的身影落在元春眼里,成为一个最真切的信号。

“孩子生下来了?”

元春思绪有些迟钝。她适才不顾生产之痛,抓住晴玉喋喋不休诉说自己寄托在孩子身上的所有算计,其实已经感到了千般算计尽成空的绝望。现在算计里最重要的一环真的成了,她应该松口气,似乎又陷进更深的沉重里。

浑浑噩噩之间,青梅的声音落下,带来迟到的审判:“娘娘,小公主身上有些淤青,恐怕是生产拖得太久所致。心脉也较常人弱些,恐怕日后……”

明明是很温和的声音,甚至称得上小心翼翼,元春却猛然一片眩晕。

许多问题涌上来,让她抓不住头绪。理智上,元春该惊异怎么会是“小公主”,可实际上,除了“心脉弱”三个字,她再也抓不住别的。

“打开药箱最下面一层,金色药瓶里的药倒一颗化开,先给小公主喂下。”

晴玉对孩子的身体状况倒不意外,也庆幸她之前摸不准元春的具体情况,所以各色药品都先备了一份:“眼下还没有生命危险,日后的问题总有慢慢调理的机会。青梅,去外面如实回禀皇贵妃一声吧,孩子也让太医先照管着——算了,抱琴去吧,别找给你们家姑娘药方的那个太医。等我帮贤贵人处理好就给小公主开药。”

“把孩子给我!让我看看她!”

元春迸发出一声尖叫,所有混沌的思绪终于回笼,对孩子的歉疚压倒一切:“她到底怎么了?什么叫眼下还没有危险?日后呢?日后到底会怎么样?不是说这药只会伤到我吗?”

“别动!”晴玉低声喝道。尽管有金针控制,早就脱力的元春无法有大动作,但情绪激动下的震颤显然不利于缝合。晴玉咬咬牙,一面加快进程,一面试图转移元春的注意力,“你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现在看有什么用!放心,先天上的不足未必就没有解决办法,你瞧五公主不是也好起来了吗?”

然而元春充耳不闻,目光死死盯着抱琴怀里的襁褓,明明是那么稚嫩的面庞,却已经学会表达痛苦。白苏耐心帮小公主顺着呼吸,特质的滴管将药水缓缓倒入,成为孩子来到世间感知的第一份苦涩。

眼泪突然无法控制。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元春没哭,知道无法替贾家谋划的时候也没有,可是这一刻,她只想大哭一场。所有声音在刹那间似乎都成了背景音,朦朦胧胧地传不进耳中,直到晴玉苦劝无用,干脆撂下“狠话”:“小公主的病是需要长期调养的,你要是死了,以后谁替你养女儿!”

一个“养”字,如同悬崖边上的绳索,终于将摇摇欲坠的理智串了起来。

元春蓦地安静下来,过了许久,才冷冷道:“孩子生下来本就是要给别人养的,我只是生下她的人而已。”

歇斯底里的劲头过去,元春似乎终于找回了平日里温婉贤德的模样,明明是极冷酷的话,说得仿佛“太阳从东边升起”那样自然,“用药怀上她是我犯的第一个错误,谋划她的养母是第二个。”

晴玉一噎,她到底是现代人的思维,很容易就忘记清宫低位嫔妃无法养孩子的事,一时间竟不晓得怎么安慰。

短暂的犹豫被元春视作怜悯,她轻笑:“你也不用劝我还有机会。都说我初封即贵人,离嫔位只有一步之遥,曾经我也这么想过,后来我才知道,开始就是终结。满宫里,大约只有僖嫔那个傻子才会信旁人的挑唆,觉得我有机会跟她争主位了。真是可怜,她那么好的命,那么好的姓氏,好到皇上几乎摆明了她会成为我孩子的养母。她自己却不知道,非要闹那么几场,闹到最后恐怕都不晓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也好,让这么一个傻子养我的孩儿,我本也不服。”

随着元春的话,僖嫔的模样渐渐浮现在眼前。晴玉见僖嫔的次数少,听过她的次数却多。在人们口中,这是一个“愚蠢却实在美丽”的人物,且有一个优势:姓赫舍里。十分旁支的赫舍里氏,但,怎么说呢?

就算天下有成百上千万人姓“王”姓“张”,见面后只要想拉关系也可以自称“五百年前是一家”。姓氏就是天然的信号器,至少僖嫔是很愿意往平妃身边凑,更绞尽脑汁想往太子身边卖好的——当然,也因为旁支,平妃能不能看上她另说。权力和阶级的漩涡中,“用得上”和“看得起”从来是两码事。

这么一个特殊的人物,本该和元春没有关系,偏偏在月前从贵人封嫔,一跃成了景阳宫的主位。主位管辖宫里的低位嫔妃,天然是养母第一候选人。孰料架不住僖嫔竞争意识太强,从前就不满元春一个宫女一跃成贵人,待在一个宫里就更不满了。

“所以,僖嫔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才让你受惊生产?”

晴玉思量着两人客观上的智商差距,觉得益发不安,接着就听元春道:“没什么,一点小事。舅舅和大伯父在军中买卖官职,被人弹劾了而已。”

“这是小事?”

晴玉恨不得跳起来,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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