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有时一步就是天堑。
既然如此,晴玉就更不能对皇贵妃问元春的事了。
若元春像原著一样自己得了宠那是她的事,晴玉却没有拉皮条的爱好。再说,元春得宠真的是好事吗?她已年近二十五,眼看着就能出宫了,到时候哪怕婚事难些,却怎么都没有性命之忧。而得宠……年轻的时候都没能成的事,若一朝忽然成了,究竟是幸运还是诡异?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这么一想,晴玉也不免失落起来。
黛玉却见不得姐姐烦恼:“既不合规矩,咱们不做就是!横竖我也没答应。能做的咱们做,不能做再也没有强出头的道理。”顿了顿,又道:“也是我不好,好端端的又提这事做什么。该想些有趣的才是!前些日子东府里派人请老太太,说是府上荷花开得好,想在亭上做一场荷花宴,让咱们姐妹都去呢。”
对黛玉而言,自小荣府的消息听得多,宁府却少。一方面是因为荣府关系更近些,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宁府的有些事实在是不合适小姑娘听了,连张嘴都觉得恶心。是以对于宁府,黛玉还保有纯粹的好奇。
“东府?也好,咱们来了那么久,倒还没去过东府呢。”晴玉听了消息先是一愣,想起些许多许多不能播的人物关系来。然见着妹妹尚有期待,又暂且咽了回去。想想也是,昔日在扬州时家人或踏青或访友,每月总会带黛玉出门一次。可到了贾府她竟就再没出过门,怎么能不闷呢?宁府虽近,至少是出去了。
再说,既然肯放她们去宁府,代表着老太太是真正放下了对治病一事的芥蒂。人家“给面子”,她们只有顺从的份。
于是到荷花宴那天,两人都细细做了装扮以示尊重。因母孝才一年有余,艳色当然不会穿,却也不可能是现代影视剧那般披头散发的模样。黛玉挽着白玉芙蓉钗,耳坠是和田玉雕的小荷叶,一整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晴玉则是云山蓝的罗裙,素净又雅致,一对水晶做的小莲藕挂在耳边,小珍珠攒成的花状头饰在行走间熠熠生辉。
贾母见了就笑:“我这外孙女儿是爱玩的。这一身首饰虽不多,却真是应景。你们不知道,我小时候也是如此,春夏秋冬必要配了不同的花样,十二个月便有十二朵花来衬着。这一瞧你们姐俩,就想起我做姑娘的时候来!”
言语亲昵,恰似回到了刚入府的那天。
熙凤忙奉承:“老祖宗如今也是好看的。这是点我呢!赶明儿我就叫人打了十二朵花来,给老祖宗簪着玩。”一番话说得众人都乐,贾母作势拍着熙凤:“你这顽猴,拿我打趣起来了。我是没这个心力了,躲个懒,叫你们装扮给我看才好。赶明儿你就该日日换了首饰到我面前来,但凡今儿没有昨日好看,我就不依的!”
宝玉来时,遇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皆笑的场景。这个月宝玉过得极不顺心,先是挨了父亲一顿骂,又被老太太拘着“不许乱跑惹你父亲生气”,早就烦闷不已。好容易今天来东府,自然不愿意再跟一帮大男人同席,略坐了坐就借口找老太太溜了过来,贾珍也不敢拦。
“姐妹们说什么呢?什么好看?”
一听见宝玉的声,贾母的心思立马从王熙凤身上划走,满脸的喜欢比适才尤甚,招手就将人拉到了自个儿怀里,“怎么过来了,可是席上不合胃口?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叫人去做。”
“席上都好。是我想老太太就过来了。”
一句话叫贾母更喜欢:“过来好。他们男人过会怕是要吃酒的,你年纪小,可不许吃,不如在我这边,叫你姐妹们陪你耍去。”
晴玉听得直皱眉:这种“叫人陪你耍”的口气怎么那么像某些不正当场所。加上满桌子的女眷,只宝玉一个男子,更显得哪哪都别扭。
宝玉却浑然不觉,应了老太太的话,目光便不自觉飘到了晴玉二人的身上。忽然蓦地往前一迈,整张脸几乎就要凑到黛玉的耳边:“妹妹这耳坠子好生别致,可否让我欣赏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