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收餐的时间,姜芮敲开了卡尔的房门。
卡尔左手端着酒杯,右手夹了根烟,斜斜地倚在窗边,燃烧产生的烟雾从他的手指飞绕到了脸颊,又被微风带走,消散在了空中。
他的视线放在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芮发现卡尔这个人在有些方面很守旧,即使不出门不见客,每日也总是穿戴整齐,头发也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她从没见过他穿家居服的样子。
这是一种对自己生活方式的掌控,又像是被人装进了一个雕刻好的模具里,他不像在过自己的人生,而是成为了一种供人凝视的景观。
人的很多行为背后都有各自的原因,有的明媚,有的晦暗,越是在意什么就越可能曾经被人藐视过什么。
姜芮不禁好奇,是谁呢?谁把这颗种子种下的?
姜芮有时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身在何处,感觉到她迟迟不走,窗边的卡尔淡淡瞥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姜芮火速开溜,她跟在自己家都能忍住不换睡衣的人合不来!
卡尔轻轻皱了下眉,有时这个东方女仆有些行为让他摸不着头脑,可能是东西方文化差异吧。
洛夫已经回到了霍克利宅,这几天搜救人员也没有传回来什么有效信息。
一般这种情况基本可以宣告死亡,但卡尔始终不相信露丝死了。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这个女人聪明、勇敢,身上更是有股野马般旺盛的生命力,这是极其难得的品质。
要他相信露丝死了,这不可能,更别说那个和她厮混的下等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蠢货,他更倾向于她躲了起来。
这极有可能,一是可以用全新的身份继续和那个下等人在一起,二是如她所愿逃离婚姻的牢笼。
霍克利家和她的母亲显然都容不下一个过于有主见的人,或者用她的话说,一个自由的灵魂。
自由?呵,卡尔想到这儿不禁轻笑出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权在手才能拥有话语权,只有话语权才能带来自由。
当露丝穷困潦倒流落街头的时候就会知道自己究竟拒绝了什么。
只有天真的人才会愚信绝对的自由,就像曾经的他,如果他没有改变,今天站在这里的就不会是卡尔·霍克利了。
姜芮如今的任务不仅包括收送餐盘,还要在不打扰卡尔工作的情况下打扫房间。
工作内容本身并没有很辛苦,无非就是浇浇花草扫扫灰尘,因为每天都在打扫,所以这些事情不出半小时就能做完了。
但一旦想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喜欢挑刺的低气压人存在她就浑身不自在,只能默默祈祷玛丽太太早日康复。
这日她照例打扫完房间,正准备离开时听到卡尔轻咳了一下,发现他指了指酒瓶,全程眼睛没有离开过手上的报纸。
真是把目中无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姜芮在心里复习了一遍祖安语录,手却很听话地去给他倒酒,没办法,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倒完酒后姜芮顺势立在了书桌前,暂时没有离去,她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额外的指令。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学习一下艾伦冒充电线杆的技能了,有一种对工作既参与又游离了的感觉。
等待的间隙姜芮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金色戒指,想了想可能是订婚戒指,不过怎么还没摘?
卡尔举起酒杯时发现她在看自己的订婚戒指,回来这几天忙着处理公司事务忘记摘了。
这东西跟耻辱勋章一样提醒着他头上那顶绿帽子,顿时心生厌恶,随即一把撸了下来扔到桌子上。
姜芮见此有点无语,看一眼而已,这人脾气也太大了。
“做好你的分内事,不该看的东西少看。”
听到卡尔的指责,姜芮赶紧为自己找补两句。
“对不起,只是我们家乡都习惯把戒指戴中指,招财,所以我多看了两眼。”
她可不想让卡尔觉得自己在脑补什么挚爱失踪未婚妻的痴情人设,男人的脸面比纸片儿还薄,尤其对于一个自私的商人来说,过于重情重义可是大忌。
卡尔一时语塞,倒是显得他胡搅蛮缠了,战术性浅抿了一口酒,问道:“你很爱财?”
“是的,年轻时候多赚点钱以后好买房养老啊。”
……这是什么话,你不爱财?不爱就全都给我,现在就跟我去银行。
“呵,看来你有得存了。”
听到卡尔毫不掩饰的嘲笑,姜芮又深吸了两口气,真是个欠抽的家伙啊。
许是呛了人两句,卡尔心情大好,从抽屉里掏出了5美元小费甩给了姜芮。
“助力你的养老计划。”
嘴是贱了点儿,但给钱倒是挺大方,不抠门是你卡尔·霍克利最好的滤镜。
有钱哪里不收的道理,原谅这个混蛋两秒钟,姜芮赶紧道谢收下。
待姜芮走后,卡尔半信半疑地从抽屉里翻找出了以往搭配西服用的玛瑙戒指,抬起手戴在中指上细细打量了一会儿。
平时也没注意接触过的华裔商人这么戴过,真的假的?他怎么没听过?难不成她在骗自己?可她怎么敢的?
内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