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琛摸黑走近车间,远远地看到车间门外好像坐着两个人。
他不敢轻举妄动,手里攥着根路上捡来的铁棍,在树影的掩映下,慢慢朝车间靠去。
四周寂静宛若置身于真空,连虫鸣似乎都在深夜里沉寂了下来。
鹤琛小心不让自己发出脚步声,连呼吸都放得极缓慢。
耳边越静,从车间门口传来的呼噜声便越明显。
睡着了?
鹤琛躲在离车间最近的一棵树后,眯缝着眼仔细朝门口看去。
朦胧的月光从层叠的云层中倾泻而下,铺洒在车间门口,让鹤琛看清楚了那边的景象。
“果然是睡着了……”
鹤琛松了口气,从树后走出来,快步朝车间走去。
时乔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以为是匪首过来视察,心脏猛地一提。
看到是乞丐哥哥后,时乔倏地瞪大了双眼,缓缓红了眼眶。
鹤琛看到时乔,见她发丝凌乱,脸颊和身上的衣服全都脏兮兮的,但人平安无事,看起来没有受欺负的样子,心中大石猛然落地。他见不得这小丫头掉金豆子,赶忙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绑匪走过去,哄道:“时乔不怕,乞丐哥哥来救你了!”
他把粘在时乔嘴上的胶布轻轻撕下,时乔吸了吸鼻子,呜咽说:“乞丐哥哥,乔乔好害怕……”
鹤琛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啊,哥哥这就带你出去。”
他见时乔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小心迈过时乔脚边的碎零件,蹲下身帮她解绳子。那些绑匪在绳子上打了死结,解开需费些工夫,鹤琛索性就这时乔磨开的口子用力一扯,直接将绳子扯断。
时乔雪白的手腕已经被磨出几道深深的红痕,即使在晦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得十分清楚。鹤琛轻轻拢着她的手腕,心疼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小屁孩儿,你手腕磨破了吗?”半晌,他才沙哑着嗓音问。
“没有吧?”时乔转过头去。
鹤琛轻轻蹙眉,他蹲下时明明闻到了血腥味,竟不是从时乔身上传出来的吗?
黑灯瞎火的他看不清楚时乔身上的伤,也不清楚时乔是否是被绑了太久手腕已痛得没了知觉。他走到前面,在时乔面前蹲下。
“上来,哥哥背你出去。”
“不用啦,我可以自己走!”
见到乞丐哥哥的喜悦让时乔浑然忘了自己小腿上的伤,刚要站起来,小腿上忽然传来一道刺痛,痛得她又一下子坐了回去。
“哎呦——”时乔小声惊呼。门口那高瘦男的呼噜声戛然一停,两人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时乔紧张地盯着那男人的身躯,两秒后,只见那人向另一侧歪了脑袋,继续响起了呼噜声。
时乔呼了口气,小手轻轻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把他吵醒了呢!”
鹤琛站起身来,这才注意到时乔左腿的白色长袜上渗出一片深色的阴影,心疼地无以复加,面色沉了下来,严肃地看着时乔:“腿上有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嘤……”时乔委屈巴巴看了他一眼,嘟囔道,“凶什么嘛,人家还不是看到你太高兴才忘了……”
鹤琛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击中,原本紧绷着的脸也随之破功,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没办法和这小姑娘生气。
他再次在时乔面前蹲下来,说:“腿上有伤就别逞能了,乖乖上来。”
“噢。”
时乔抚着椅子慢慢站起来,单腿往前跳了跳,趴伏在鹤琛的后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乞丐哥哥,我怎么感觉你比上次还要瘦呢?骨头都硌人……”时乔脸颊贴在鹤琛后颈说。
鹤琛把铁棍小心绕过她的腿弯,尽可能温柔地把她托起来,让她坐在铁棍上,嘴上却毫不留情,冷嗤道:“觉得硌是因为你身上的肉软,小胖妞。”
时乔像那晚一样拽住鹤琛的耳朵,冲着他小声嚷嚷:“都说啦不能说我胖!人家也是很在乎身材的好不好!”
鹤琛嘶了一口气,偏头把耳朵从她手里拽出来,皱着眉说:“你现在就很好看。”
时乔一怔,说:“可总有女孩子嘲笑我,说我胖胖的不好看。”
“那是因为她们嫉妒你,所以才贬低你。”鹤琛小心迈过地上不知哪个绑匪的腿,想都不想便说。在他心中,没有比身后的小丫头再好看的女孩了,这小丫头怎么可能不漂亮?
时乔嘻嘻一笑,说:“其实我也觉得我不难看。小任哥哥总是说,乔乔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女孩子。”
又是小任哥哥。
鹤琛嘴角向下抿着,不说话了。
时乔歪了歪脑袋,刚想问问他怎么了,头上早已松散的发卡忽然脱落,垂直砸在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矮胖男脸上。
矮胖男在睡梦中,还以为老大过来视察,身体猛地一抽搐,从地上坐起来,闭着眼大喊:“老大我没睡!我就是躺一会儿!”
喊完这一嗓子,他仍处于半梦半醒,身旁的高瘦男猴脸男以及另外三个绑匪,却都警惕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便看到一个不属于他们组织的男人,正背着他们重要的人质,大摇大摆站在他们中间。
睡眼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