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不耐烦地用嘴型无声说道:“出去!”
章大人这才醒悟,原来是自己把人家路给堵了。
章大人慌张退出,两人去到另外的房间。
肃王吩咐:“马上将那画稿拓印,将原稿呈送于我,着人重新记录伍小妹的口供,如有不详与沈姑娘核对。”
章大人垂首一一应了。
肃王回到厢房,拿出那伍家村灭门案的案卷翻阅,烛影摇晃,将文字模糊成一团。
他心思不宁,不知怎得想起微婳刚才对伍小妹说的话。
“你囿困黑暗,难道也要归于黑暗,向黑暗妥协?”
在敲动被劝之人心房的同时,也直击他深隐人后的痛处。
门外有人禀告:“王爷,沈姑娘求见。”
肃王将案宗放置一旁,“让她进来。”
微婳走进来,朝肃王屈身行礼:“民女见过王爷。”
肃王坐在案后身形未动,“免礼。”
“本王以为沈姑娘差事办完便会自行离去,如今还在这里,是嫌报酬太少吗?”
站在底下的姑娘双颊飞上一层淡淡的桃花薄红,不知道是不是恼了,在烛光照映下,显得分外娇俏。
肃王瞧着甚是有趣。
像是报了刚才被她误打误撞刺中心事之仇。
微婳心中愠怒,咬了咬牙,抬起黑圆眼眸对上他冰凉目光。
“回禀王爷,民女愿意来大理寺尽微薄之力,并非没有怀揣私心,王爷统管三法司,想必知道我父亲现今就被拘押在大理寺内。民女不要报酬,只是斗胆想问王爷一句,我父亲到底何罪?”
肃王眼神骤然变冷,凝在她脸上:“朝廷定罪自有程序法则,本王凭什么要告诉你?”
微婳趁着刚才一股子怒气壮胆问出心中疑惑,脱口而出之后便生出了后怕。
传闻肃王冷面无情,性情阴沉,她不知刚才那番话语是否已将父亲至于更为艰难复杂的境地。
且他刚刚说朝廷定罪自有程序法则,说明父亲应该尚未定罪,或许还有其他回缓余地。
微婳懊悔自己鲁莽冲动,急忙伏跪在地,再开口时,已恢复了平日温软,且隐隐带着哭调。
“王爷息怒,民女只是思父心切,冲撞了王爷,民女罪该万死,求王爷饶恕。家父身体不好,民女甚是担忧,民女请求王爷,能允民女与家父见上一面,求王爷成全。”
肃王看着跪在地上的姑娘,纤细的身段伏在地上柔和地让人生怜,单薄的肩膀微微轻颤,看着像是真的怕了。
哼,认错认得挺快,心思转也转得挺快。
沈思的案情确实有些微妙,可大可小,坊间消息多为讹传。大理寺知晓真相的人不多,甚至连刘延也不清楚沈思因何犯罪。
他说凭什么要告诉她,确实也因为沈思并未定罪。
至于让沈思父女见上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肃王道:“允。去吧。”
微婳:……
肃王见她跪着不动,眉头微蹙。
她还想要什么?
微婳抬头,柔声道:“今日夜已深,民女形容狼狈,实在不该叨扰父亲。过几日是腊八,民女想准备些衣物吃食,腊八那日再过来探望父亲。”
肃王:……
肃王看了看旁边的漏刻,确实挺晚的,都到亥时了。
肃王道:“允。”
微婳瞬间绽出明媚笑颜,朝肃王诚意道:“多谢王爷!”
***
微婳走出大理寺时,大街两旁店铺早就关了门,沿路虽有街灯照映,但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独自一人归家。
正愁如何通知家人来接,却没想到遇见刘延。
刘延早等在大门守卫的值房里,瞧见微婳出来,从旁边绕到她的身后。
“沈姑娘。”刘延眉眼带笑看向微婳。
“刘大人?”微婳着实有些意外。
“沈姑娘是要回沈府吗?”
“今日出来得匆忙,未交代家人来接,正想请值夜的官差大人帮忙跑一趟沈府,告知家人来接我。”
刘延笑得十分和煦,“何须如此麻烦,我恰巧也要回家,顺便送姑娘一趟。”
微婳睁圆眼睛,有些诧异:“刘大人能回家了?可是那十几头牛被找到了?”
刘延:……
他堂堂大理寺少卿,为何要半夜找牛!
那十几头牛的案子原不是什么重大案件,只因失主与另一桩凶案有些牵连,地方便一并报了大理寺。
看沈姑娘这样子,恐怕她真的以为他们大理寺平日里就专干这种找牛赶猪的糟杂事情。
刘延郁闷,他在沈姑娘心中的形象啊!
刘延脸上挤出一点勉强的笑意:“那牛走丢了好几年,一时半会是找不回来的。”
微婳怔愣片刻,忽而轻笑:“也是。”说罢,又朝刘延温文施礼,“那就有劳刘大人了。”
肃王走出大理寺准备登上马车,恰好瞧见前面一对缓缓前行的璧人。
寒风已停,夜色静谧,并肩而行的两人偶有轻声细语传来。
那姑娘正在微微仰头听身边男子说话,一双乌黑美目像是吸收了漫天璀璨星河,流盼生辉,半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