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为君之道,甚至连远门都未出国,方才的那番愿景更像是小儿的幻想,有些天真了。
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般想着她的心绪渐渐开阔起来,很快便收拾好东西。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回头忘了一眼放在八仙桌上的那几本书,那是令澈特意为她备的书,只可惜如今却没机会将它们看完了。
她抿了下唇,眼底划过一丝复杂,转身往外走去。
杜若槿直到离开长庆宫也未曾见到令澈一面,心下微宽,脚步毫不停顿地迈出了长庆宫的宫门。
然而她若能回首向上望的话,便能发现有一人已经在宫殿的上方坐了许久了。
他手里执着一坛酒,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出现,又静默无声地目送那道身影离开。
可那人连来和自己道别甚至回首朝身后望一眼都不愿。
果然是个没心的人,说不要便真的不要了。
放下手中的酒,从琉璃瓦上拿起那把折起的纸扇,缓缓打开,抚摸着上面的一道道折痕,却只觉得那是他心上的折痕,克制着不让苦闷倾泻而出,叫他放下过往和心中不适合,只当它们随风散去。
可他不是她,虽看似清醒克制,可爱恨一旦升起,便有如燎原之势,轻易熄灭不得。
良久,一声极轻的苦笑传出,在这声苦笑落下后,又是一声带着无奈的轻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吗?”
*
是夜,明月高悬,夜凉如水。
楚惜月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也睡不着,思来想去,她还是想明白了一切。
能让使者明知杜若槿是个品行不端的女人,却仍如此恭敬对待,甚至唤她殿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杜若槿是流落他国的竺岚国皇女。
虽然很不可置信,甚至自我否定了很多次,但最终她能想到的还是只有这一个答案。
本以为她只是一介孤臣的独女,没想到她竟如此好命,不仅父母双全,如今母亲还是竺岚国高高在上的女君,即便是连她也要用尊称的存在。
甚至杜若槿还得到了令澈的喜欢,那个在她不知道其身份时也曾心动不已的男人。
为何她们母女二人都是这般的反叛,却又什么都能获得?
为何她和她的皇兄、母亲却都要费尽心思去谋夺一点点权力和宠爱,却又要时刻担心被帝王抛弃厌恶?
怨气从未如此的大,她很想要大叫,很想要痛骂,可是她做不到,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如何做一个乖巧能讨人怜爱的公主,她母后能教她的也只有这些,那便是如何去讨一个男人的欢心。
可她自小便聪慧,作为一国公主,她亦有自己的骄傲,所以她才会努力学习文辞、作画,想要以此来换取父皇的青眼。
功夫不负有心人,父皇亦认可了她的努力,也慢慢地在提到公主二字时,想到的不再只有楚念,甚至于答应了让她和他们一起去文华馆念书。
可这一切却在杜若槿来到宫中之后变了。
杜若槿甚至比楚念还要讨厌,竟能获得除她和她母后皇兄外所有人的喜欢。
妒火莫名地在胸中烧起,即便是凉爽的秋夜也不能让她冷静下来,从未有一人能让她如此妒恨,即便是楚念亦不能。
可她偏不想让她这般称心如意,即便想到凡是同杜若槿作对之人都没落得好,亦无法让她打消继续同她作对的想法。
后日便是宫宴,楚惜月想起白日里见到的那一幕,眼珠一转,忽而有了主意。
宴会当天,宾客众多,父皇必然会在那天向世人道明她杜若槿的身份,是以若她想报复他们,选那日当是最好的时机。
只待她最风光的那日,便让他们身败名裂,来消解自己心中的嫉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