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亭内,灯火熠熠,长风吹拂,卷走少女倾诉的只言片语。
“啊,姑娘真是受苦了。”饮翠满眼心疼地看着杜若槿那双纤长白皙的手,上面犹留有一两道浅痕。
“我就知道那叫令澈的不是个好东西,忘恩负义也就罢了,竟然还伤了姑娘你。”她越想越生气,怒目圆瞪,将木桌拍得啪啪作响,“要不我们和小武过去在门口蹲守他,待他一出门,咱们就去给他哐哐一顿狂锤罢。”
杜若槿被她逗笑了,将她的手按住,嗔怪道:“你不嫌手疼么?”
“瞧!都红了。可别说收拾令澈了,你倒先将自己的手给收拾了一顿。”她翻过她的手,仔细瞧着。
小姑娘的手不似她的那般柔嫩,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此刻,手心都被她自个拍红了。
“我皮糙肉厚的不碍事。”饮翠丝毫不在意。
杜若槿继续笑她:“再说了,我可不信你有这胆子去收拾令澈。毕竟人家可是朝廷命官,万一有什么闪失,可不是你这个小丫头能担待得起的。”
饮翠瘪了瘪嘴,只低声道:“为了姑娘,没胆子我也上。”
听了这话,杜若槿心里熨帖极了,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就数你最会哄我了。”
“好啦,赶紧回去休息啦,我只请了一日的假,明日可得早些起来出去玩儿呢。”杜若槿抬头望了望远空,不见明月,只有点点银辉照亮着深黑的天际。
*
杜府另一处小院之中,灯火通明的书房内。
“可有听清小姐和饮翠说的话?”杜易舟脸色沉沉,坐在书案前的模样却没半点儒雅的感觉,唯有满身肃杀之气。
小武心中一凛,低声说道:“她们是在小亭里说的话,我在门外也只听了个大概,除了说之前宫里那件事,还提到了两件属下觉得较为重要的事。”
“哦?”杜易舟眸光一闪,语气里满是催促的意味。
“一个是令澈先前误会小姐的时候,害她的手受了伤;另一个好像是提到什么公主向小姐下了战书,至于具体的战书内容,属下没听清。”小武略有惭愧地说着。
书房内气氛一时沉寂下来,安静得落针可闻。
杜易舟揉了揉眉心,摆手示意他下去。
待小武走后,房中良久才传出一点动静。
他手中正执着一支毛笔,在奏折上一笔一划地写着,面无表情,眸底却如幽黑冰冷的潭水一般泛着深寒的意味。
*
翌日清晨。
杜若槿一夜安眠,醒来后心情大好,说到底还是从小睡到大的闺床要舒适些。
随意抚弄了两下如瀑的青丝,懒洋洋地从床上站起,不多时,房内便热闹起来。
洗漱过后,杜若槿戴上帷帽,拉着饮翠和小武一齐出了门。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看过话本了,书斋里也不知换了几轮新的话本了,她今日可得去光顾一番。
朱雀长街上,无论是茶楼饭馆,还是贩夫走卒,皆早早地开了张,尤其是早点铺子内,嘈嘈切切,白雾升腾,好不热闹。
“姑娘,书斋还未开张呢,咱们先去吃个早点吧。”饮翠嗅了嗅空气里香甜的味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杜若槿隔着帷帽看东西并不真切,闻着空气中的气味,她亦有些意动,爽快地答应了。
“咱们去吃那间食肆的饼食吧,我好久没吃过他家的早点,都有些想念了。”她朝斜对面的铺子看过去,眸子明净澄澈。
“好啊。”
这间食肆内的饼食犹为精致、美味,人自然也有些多。
“客官,想吃点什么?蒸饼、汤饼、煎饼和烤饼都有,本店最近新出的饼食有榆白皮索饼、羊肉索饼等可作食疗的索饼,不知客官想要哪种呢?”掌柜迎面走来,边问边接引着走近店内的客人。
“三份胡饼。”杜若槿看了眼近乎满座的食肆,补充道,“掌柜的,麻烦你帮我们分开装袋了。”
稍等片刻,掌柜终于将热乎的胡饼折起装入纸袋中,收了钱,将胡饼递给面前的客人。
杜若槿拿了纸袋转身离开,方一转身,抬眼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踏入食肆中。
“阿浔。”
李浔听见这声音,稍抬眼睑,与隔着白色帷帽的杜若槿对上视线。
“若槿。”他走近前去,心中既惊喜又意外,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杜若槿。
“你等我一下,我先去买几个蒸饼。”他着急忙慌地转身同掌柜说了自己要点的饼食。
杜若槿与饮翠他们一起站在门口等李浔出来。
片刻后,李浔手里拎着纸袋从食肆内出来,瞧见安静站在门口一旁的杜若瑾和她身旁两个低着头吃饼的丫头和护卫,眉眼微微弯起。
“若槿,我买好了。”他扬了扬手中的纸袋。
杜若槿正寻思着去哪儿,听到李浔的声音,微蹙的眉头一松,偏头看他,随意问道:“阿浔这时候不应该在翰林院应卯么?”
忽然想起他们好像很久未曾一起泛舟了,今日李浔若是有空,定要拉他一起去。
“你忘了?今日旬休啊。”他挑了挑眉头,“难道你不是因为月末旬休才出宫玩儿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