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枝久没想到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他却先给自己道歉,于是她问:“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今野看着她,瞳孔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深邃,半响他低头道:“医生说你是因为心火旺再加上受了凉气,才会病的这么突然,这么重。”
“对不起。”他又道歉:“我不该违约。”
枝久很少见到这么真诚的人,但她生病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于是她飞快在脑子里捋了一下思路,尽量平静的对今野说:“这跟你半点关系都没啊,我脾气本来就大,免疫力也低,以前也这样过的。”
见今野仍低头沉默着,枝久想了想,然后伸出一只胳膊,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温和说:“相反,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你没有及时赶到,”她开玩笑“我可能现在还在家里晕着呢。”
今野抬头看他,虽然没有说话,枝久却又在他身上感到了那丝压抑。半响,今野伸手,轻轻的给她掖了掖被角,对她说:“再睡会儿吧。”
“你也睡会儿吧。”枝久扫视了眼病房,见隔壁有空床,她说:“你也躺下睡会儿吧,不用担心我了,我感觉我都已经好了。”
今野没动,看起来像是要一直坐在这里守着她。
枝久觉得自己大半夜把人叫来已经很不礼貌了,现在如果还不让人家睡觉,那就是野蛮了。于是她强硬道:“你不睡,我也不睡!”
今野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沉默两秒,见枝久依旧睁着眼睛看他,显然她会这样做,于是他服软,把陪护椅拉开。
很快弄好后,今野走过来把枝久头顶的小夜灯关上后,温声说。
“睡吧。”
“嗯。”枝久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点点头,说:“晚安。”
说完,她突然想到现在已经快早上五点了,说晚安好像很滑稽……
“晚安。”
今野躺下,低声回应她。
枝久一下子就不觉得滑稽了。她翻了个身,朝着今野的方向,认真说:“今野,刚才真的谢谢你了。”
过了很久,枝久都没有听到回复,她想今野可能已经睡着了。
被她这么折腾一晚,肯定很累。
枝久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听着不远处女孩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今野小心翻了个身,面对墙壁。
窗外独属于清晨的冷光透过玻璃打在他身上。
平日里冷静的少年却在此刻回归了原始,像只凶狠的野狼。
他想,去他妈的自尊。
……
迷蒙中,枝久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很轻很轻,处于浅度睡眠的她很快就清醒了,睁开眼睛后,她朝声音来源地看去,见王姨轻手轻脚的正在往桌子上放着什么东西。
“王姨……”枝久出声。
“吵到你啦?”王德琴听见声音后,赶紧放好餐盒,转过来轻声问她。
“没,我本来就没有睡的很熟。”枝久坐起来,问她:“现在几点了?”
王德琴先拿起放在一旁的羽绒服给枝久披上,然后才掏出手机看了眼回答:“还早,才九点半呢。”
“嗯。”枝久点头,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王德琴:“今野呢?”
“医生说烧退了就可以出院了,他去楼下办出院手续了。”王德琴忙忙碌碌的从拿来的袋子里一边往外掏东西一边对枝久说:“不管他,咱们洗漱一下吃完饭,再出院。”
吃完饭,枝久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抬头问王德琴:“王姨,从你家到我家一般需要多久啊?”
“啊……?”被叫住的王德琴想了下,回她:“走路大概三十分钟吧。”
“那骑车呢?”枝久没太有概念,于是她继续问。
“大概十五分钟吧……”王德琴刚上班不久且还没有试过骑车上班,但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知道枝小姐想问什么了。
王德琴犹豫说:“枝小姐你是想问阿野昨晚怎么去接你的吗……”她有些小心:“这事儿怪我,昨晚睡觉前我始终不太放心你,阿野知道后就说可以把我手机和别墅钥匙给他,他年轻,如果有什么事,他能快点赶到……”
“王姨您没有什么需要愧疚的,”枝久安静的听完王德琴的话,然后说:“是我需要谢谢你们,真的麻烦了。”
……
今野办完手续后上楼,见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不多,他上前一只手拎上。
等电梯的时候,身旁的女孩儿突然凑过来,小声问他:“今野,昨晚你是一直都在我家楼下等着吗?”
被说中,今野倏地垂眸看她,眸子漆黑一片。
却一下撞进女孩儿带着笑意亮闪闪的眼睛里,她说:“谢谢你哦今野,这是我来到商市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我会一直在心中珍藏。”
今野悬起的心重重降落,血液在血管中奔腾着叫嚣着。
直至走进电梯,今野的脑中仍在回放女孩儿的最后一句话,
“我会一直在心中珍藏。”
“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