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苏星蓦的记忆,在知道眼前的人是太子之后,那么,苏星蓦曾经在太子那里受到的冷待,辛馍自然也能对上号。
曾经对你视而不见、连同窗都不愿跟你做的人,如今却在两个人根本不曾互通姓名的情况下,想尽说辞试图让你答应做同窗……
辛馍有些明白苏星蓦为何不想自己重来了。
只是换了个地点、换了个身份、换了个样貌认识而已,人生却能峰回路转。那过去受的冷遇、偏见、歧视、排挤,又是为什么?有什么意义?
最初的苏星蓦,也只是想好好念书,继承父母的遗愿,安安稳稳活下去罢了。他凭什么要受苦呢?
就因为他和苏行月敌对,而这些人在前世是喜欢苏行月的?
可又有谁记得,他们本就无冤无仇。
辛馍终于伸出手,抽出了其中一枝花,捏到手心里。
“孤会同父皇说,让国师答应……”
未尽的话音戛然而止。
辛馍当着太子的面,将花苞缓缓揉碎了,又慢条斯理地塞回那堆花里。
他安静地看着太子,道:“可是,我不想当你们的伴读。也不想跟你互帮互助。”
清脆的话语仿佛无形的一巴掌,落在眼前的天之骄子脸上。
太子面上的笑淡了,直起身,望着辛馍,没有出声。
其他人更是面露惊愕。
可辛馍已经推着轮椅往后退了一点点,摊开被染红的手心,委屈巴巴地骂道:“手都弄脏了。坏人类。”
少年语调带着天然的勾人和软糯,娇声娇气的,几乎在一瞬间就融化了别人的心。
太像撒娇了,尤其是这句“坏人类”,可爱得不同寻常,太子几乎以为少年在同自己赌气,下意识便往前走。
可才走了一步,辛馍的轮椅已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住了椅背,轻巧地往后带了过去。
旋即,墨色身影从暗处转出,露出来人过于孤冷的眉眼。
对方甚至都不曾看他们,便径直在少年蹲了下来,不容拒绝地拉过那只漂亮的手。
掌心一翻,一张帕子落了下来,覆在辛馍手心。
男人握着辛馍的手,垂眸耐心地给他抹手心,又一根一根手指擦过去。
擦完了,辛馍便咻得将手背到身后,红着脸嘟囔道:“我才没原谅你。让你给我擦手才叫你。”
沈青衡闻言抬眸,定定地望着人,直把人看得胆怯了,才继续细致地将另一只手擦完,道:“不让本座跟着你,你要跟着谁?”
辛馍一听这话,啪的一声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背,哼哼唧唧道:“你不要倒打一巴!就是你的错!”
沈青衡气息微沉,收起手帕,轻轻捏了下少年的手心,道:“是倒打一耙。骂人都能说错成语,你就不觉得你误会了什么?本座何曾不要你?不要你至于跟着你?”
辛馍被说得脸颊泛红,又气又找不到话反驳,索性拉起男人的手就往脸上捂,气急败坏地道:“你再不把人赶走,我就一直骂你!”
“……小废物。”沈青衡无奈训了一句,到底是敛了眉,抽回手,直接将人从轮椅中抱了起来,捂在怀里。
他一直起身,墨色长袍便无风自动,平地刮起飓风来。
四周几乎是瞬间便飞沙走石,直把不远处愣住的一行人齐齐丢了出去。
无尽的飓风漆黑如墨,太子甚至都看不清四周,却在落地腿上传来剧痛的那一瞬间,听到了一道冷入肺腑的男声,令他如堕冰窖。
“再有下回,断的便是项上人头。”
——《心魔娇养日记五十九》
【(未干的新字迹)
凡人弱如蝼蚁,不过一指便可杀。本座若动怒,殃及此界,徒增杀孽。若不动怒,小废物又口口声声骂本座不在意他。若是恐吓一句便是在意,本座岂不……
(后面字迹全被涂了,并淡定改口)
本座自然要有所表示。警告和驱赶是必要的。无人能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第二日又补了一句)
昨日那话,倒是把小龙哄好了,平白得了一吻,虽则,他亲得总像舔.糖……罢了,总比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