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陛下的铜符,一兵一卒都调不动。”
“你在朕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做将军了,这里许多人,跟了你许多年吧?”
王孚越听越不对劲,他气沉丹田,慢慢道:“都是承蒙先帝和陛下的恩德。”
皇帝不置可否,对近侍道:“宣旨。”
那近侍展开绢帛,高声宣读了圣旨,擢王孚为征北大将军,加封国公,又依次擢升了他麾下将领,这冗长的圣旨读完,内侍都口干舌燥了,王孚平静地接过圣旨,跪谢了皇恩,皇帝又道:“取铜符来。”
内侍捧了锦匣,轻轻一揿,黄铜伏虎跳入眼帘。皇帝手指在铜符上摩挲了一下,正在沉吟,听薛纨道:“陛下,大皇子到了。”
这平淡的一声,宛如平地惊雷,王玄鹤当即露出了一脸的错愕,王孚城府颇深,只瞳孔微微一缩,随即抬头,看着薛纨陪伴在懵懂的大皇子身侧,若无其事地走上台来。相比别人的一丝不苟,他的戎服显得有些凌乱,革靴上一点湿意,分明是血迹。
皇帝今天对大皇子格外的慈爱,亲自牵着他到了御座旁,指着下面的大军道:“我儿,看看这王者之师,有朝一日,他们都是你的。”
稚子才经历过一场杀戮,茫然地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喃喃地重复道:“都是我的?”
王孚呼吸微急,电光石火间,正要作声,一个冰凉沉重的东西到了自己掌心。
“大将军,”皇帝亲自把铜符交给他,“朕盼着你旗开得胜。”
“谢陛下。”王孚艰难地张开焦渴的嘴唇,哑声谢恩。
“回宫。”皇帝转过身去,脸色瞬间冰冷下来。
回到宫中,浑身骤然一凉,皇帝冷汗涔涔地瘫坐在宝座上,有半晌没说出话来。“王孚……”他脸色紫涨,胸膛不断起伏,是怒极的样子。
君臣二人,图穷匕见,已经心照不宣了。
薛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上前提醒道:“陛下,王孚已经被打草惊蛇,他一旦离京,又是昔日的武陵王,要成心腹大患了。”
“你说的不错。”皇帝逃过一劫,正心有余悸,看向薛纨的眼神也含了几分感激,“多亏了你警觉。”
“这些日子王玄鹤鬼鬼祟祟的,臣早就有疑心了。”
“还有王玄鹤,”皇帝提起王氏这一家,恨意迸发,“他也不能放过,有他掌管禁军,朕夜里也不敢安枕。”
内侍进来称道:“大将军恐怕军情紧急,特来请旨,明日就要拔营北上了。”
皇帝正心惊胆战,哪肯再见王孚,“准了!朕有些头晕,叫他不必亲自来问了。”
静静听着王孚在外面高声谢恩后离去,皇帝定了定神,讥诮地一笑,“事情败露了,急着想跑?”
薛纨不紧不慢,“大军出征,是分前军后军和中军,依次拔营,陛下想一举除去王氏,明天正是良机。可派刘应湲代陛下去践行,拖住王孚,使各队人马首尾不能相应,再伺机取他性命。”
皇帝有些犹豫,“又要临阵换将,朕怕北伐士气受挫。”
“陛下忘了叛逃的檀涓吗?”
皇帝思前想后,下了决心,“传刘应湲来。”
去京口大道军营中事败,王玄鹤吓破了胆,当晚便发起高热,连次日王孚出征也没有去送。一觉睡起,暮霭沉沉,听闻羽林监来请,王玄鹤不敢懈怠,拖着病躯来到官舍,见薛纨坐在他常坐的案后,正随意翻看着上面的公文。
王玄鹤和薛纨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虽然心虚,却不堕官威,“薛纨,你好大胆!”
薛纨微微一笑,撂开公文,从案后走出来,将手中铜符对王玄鹤亮了亮,他淡淡道:“我奉陛下之命来调兵。”
王玄鹤心里一个咯噔,视线紧紧追着那枚铜符,“调兵?我才是羽林监统帅,你这虎符是哪来的?”
薛纨不慌不忙,“当然是陛下交给我的。”
官舍的羽林监将领都围了上来,这些都是王玄鹤素日的拥趸,他有了底气,冷笑道:“胡说八道,我看你这虎符分明是假的。”
薛纨手摩挲着剑柄,笑道:“王孚谋逆,已经伏诛,陛下命我去调兵去王家查抄,你无故阻挠,莫非你是王孚的同谋?”
王玄鹤如遭雷击,“什么?”
薛纨道:“王孚已经死了。”
王玄鹤爆喝一声,“怎么死的?”
“当然是喝了陛下赐的美酒。”
王玄鹤铿一声拔出佩剑,颤抖的剑尖对准薛纨,“大将军奉旨北伐,已经离京了,你敢妖言惑众?”他腥红的眼睛瞪向左右将领,怒道:“给我把他拿下!”
将领们面面相觑,这愣神的功夫,王玄鹤被薛纨一剑刺中,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薛纨收起剑,亮出铜符,调了羽林监人马,赶往出京口大道,正来得及镇压王孚遇害引发的兵乱,一夜的刀光剑影,浴血奋战,到次日黎明,霞光映在朱雀门上时,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皇帝临阵换将,早一步拔营的各队人马尚没搞明白状况,便满头雾水地奔赴了彭城,满朝文武一连数日,都沉浸在胆寒之中,皇帝却前所未有得意气风发,他雷厉风行,等王孚七七一过,假惺惺地凭吊了他一番,便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