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羌有些无所适从,目光瞥向高兴地走路都要蹦蹦跳跳起来的方沉舟,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又咽了下去。
与自小有着出海的梦想,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方沉舟不同,周羌可以说是混日子的典型,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懒洋洋的提不起兴趣,加上家里对他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上头的两个哥哥就已经够父母操心了。
这样一来,周羌就过得十分得过且过、混吃等死。
确实是跟方沉舟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态度呢。
而在这天方沉舟回家后,她安分了好些时日,与父母都各自冷静下来,已经与易银瑶谈成合作的方沉舟也没有在家中继续提起出海的事情,表现地就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她父母放松了一些,觉得她应该也没有跟买造船坊的商人搭上线——也是,哪个商人会相信方沉舟这样年纪的姑娘有决心出海。
他们并不知道方沉舟已经在私下里与云州府来的那个皇商达成合作,暗中还把自己家祖上传下来的航海船图样临摹出来,给造船坊做版样。
在易银瑶钞能力的作用下,建造航海大船的事并没有遇到多少困难。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方沉舟在大船快要建好的前两个月,适时地‘病’了,方家父母开始还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是在请大夫来看过之后,大夫给出的诊断却是‘郁结于心’‘内忧气虚’。
方家父母当然是不信的,认准了是女儿装病想以此来逼迫他们同意她出海,但是无论是请哪一个医馆的大夫,诊断的结果都差不多是这样,他们才忧虑起女儿是不是真的郁郁寡欢病了。
方沉舟自己并没有表现得要死要活的样子,反而十分配合地一次次看大夫,一副积极治疗想快点好起来的样子,每次她爹娘问她感觉怎么样的时候,她也都是说‘好些了,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看面色却完全不是那个样子,脸上的光泽一天天黯淡,笑容也少了,甚至于出门都不怎么出门了,问起来就说‘女儿想多陪陪你们’。
“还不是逼?她这幅样子不就是明摆着逼我们同意!”方父在最近请了第十六个大夫回家看过病情,得到‘郁结于心’的诊断后,愤愤拂袖而去。
“嗯,爹说得都对。”方沉舟没有争辩,低头捂着嘴咳了几声,“药应该煎好了,女儿先去喝药。”
方母那个叫心疼啊,拉住方沉舟的手戚戚然问,“你就这么想出海吗?非要出海吗?”
不去就不行吗?
方沉舟心里一顿,浮现出歉疚,反握住母亲的手,“那娘能不能就当我是像舅舅那样,去建功立业去了呢?”
她所说的舅舅在十来年前征兵时参了军,前几年活着回来也有了一个军职。在方沉舟看来,她出海远航与参军入伍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要离家许久,都是有生命危险。
“若是不能出海,你这病是不是好不了了?”方母又问。
这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她怎么会不知道方沉舟这‘病’是为了什么,但这虚弱下去的模样却是真真切切的,方母不知道女儿是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心里又气又担忧,更多的还是无奈。
“多吃几天药兴许就好了。”方沉舟摇头。
“……别吃了。”方母抓紧了她的手,最终还是无奈地开了口,“别乱吃药,你想去……就去吧,娘不拦着你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啊!”
“真的?!”方沉舟的眼睛一下子有了高光。
“我和你爹要是一直不同意,你是不是就真的要死给我们看了?”方母拧了她一把。
方沉舟贴着方母的手撒娇,“怎么会呢,我这不是真的很难过很难过才会这样的嘛,娘你最好了,那爹那边……”
“好好去给他道个歉,再哄一哄吧。”
“好,我去去就来!”方沉舟原地蹦了两下,一改先前‘郁结于心’的病弱样子,脸色还是苍白着,眼睛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采,迫不及待地就往她爹离开的方向追过去,留在原地的方母哀愁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看着她跑走的样子。
方沉舟怎么会输呢,她赌的是她爹娘对她的心软和爱,就像以前那无数次的争吵一样,最后总会为她退一步的。
这边哄好了爹娘争取到出海机会的方沉舟,在成功的当天就兴冲冲地传了消息给易银瑶那方。
这时候易银瑶已经回云州府了,留下身边亲近的人在云水城操持管理几个造船坊,收到消息也回了近日就可启航出海的话回去,说服了父母的第二天,方沉舟就开始收拾出海的行李了。
“你就打算这么出海?”方父见她这么兴冲冲收拾的样子,又是一顿气,不过看在方沉舟明天就要离家出海的份上,这次倒是并没有拂袖而去,而是冷着脸,“韩家兄弟和老孙都是航船的一把好手,他们答应跟你一起出海,多听听老把式的话。”
“我能把孙伯也带上?”这对于方沉舟来说就完全是意外之喜了,脸上立刻扬起乖觉的笑容,“谢谢爹,爹你真好~”
方父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我不是你爹,你才是爹。”
在启航的当天,那大船停在泛江边,要从泛江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