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对他和另外那个跟杨大人一起来的衙役说,“把这些都搬到前面空地上。”
那个衙役干脆地一抱十几斤开始搬起来,库房衙役更加不明所以了,看了看库房前的空地,又看了看此时已是夕阳漫天的天色,这天色,难道县令大人还突发奇想想晒书不成?
谁成想,等那些书都搬出去之后,杨大人神色平静地开口说,“烧了吧。”
库房衙役:???
他面露惊愕,另外那个跟他们县衙衙役不知道哪里总觉得有些不同的衙役却很快应了一声,果断地点亮了个火折子扔进去,火星沾染纸张后蔓延开来,正好此时忽然起了一阵微风,风一吹,这星星之火就燃成了熊熊大火。
“等、等等!大人您这是……!”库房衙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却被另外那个衙役给按住了肩膀。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库房衙役感受到肩膀上那根本挣脱不动的力道,下意识地动了一下就没再动了,目光转向面色平静的县令大人,听到县令大人对他说,“今天库房走水,县衙里的文书和籍册被烧毁了大半,其中为田地和户籍烧毁最为严重,只存留了三四十年前的几册。”
“记住了吗?”
库房衙役一愣。
“大人问你记住了吗?”另一人按住他肩膀的手用力了点。
“……记住了,属下记住了!”库房衙役反应过来之后连连回答,好似从这行为和问话中品出了点什么来,但是具体的什么也品不出来,只知道此举必有深意。
果然,在这一天烧文书的不久之后,县衙对外发出一张告示,表示往年关于田地户籍的记录不慎烧毁,需要重新进行登记。
起初那些照州乡绅世家豪族不以为意,都是像以往一样报个方家五十亩,左家六十亩,陈家二十亩的,每个世家豪族坐拥个上千亩上万亩的田地,报的却跟平民之家差不多。现在照州大多数豪族的关注点其实还在那朝廷突然派人到照州建的几座民学。
在其他地方顺利发展的民学,在照州却进行得并不是十分顺利,因为照州本就求学之风盛行,大多数书香世家都有一家或几家联合创办书塾,照州民间一些有天赋的学子进书塾,而且那些书香世家创办的书塾里有时还有大儒的弟子上几节课,因此照州但凡是有读书意向的人,第一个考虑的就是那些世家创办的书塾,而不是民学这个毫无底蕴的学校,民学招生一个多月也只在乡下收到一些学生。
“也不知道这民学里教的是什么,我先前看到他们的竟然连只习得百来个字的铁匠都收去当夫子,真不明白这样的人能教什么,朝廷办这个民学真是昏了头了。”
“只可怜了杨浅才先前为朝廷的这事忙碌了许久,连我的诗会都推了,哎,没有他来我办诗会有什么意思啊,姑娘们也是,原本答应得好好的,一听他有事来不了,都心不在焉了。”
“方兄你怎么跟柳家那狂生似的,嘴里念叨的都是杨盛?”
“你看吧,我一听就知道李兄你一定是没有参加之前的镜湖楼盛会吧?你要是来了就肯定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我真是爱极了杨浅才的那篇《镜湖楼记》,写得真的太漂亮了!我叔父你知道吧,眼界多高一个人,我那天把誊抄的《镜湖楼记》带回去不小心被我叔父看到了,他都忍不住写了一篇《读镜湖楼记》,表示想与杨浅才认识一下。”
这样的对话在照州不少地方都时有发生。
在杨盛探查照州情况与各世家关系,参加各种世家举办的宴会时,他不知不觉已经在照州的文人间有了一批迷弟迷妹,其中最张扬的就是那个一纸千金的柳狂生,其次就多了,反倒是温忆秋在一开始不声不响地把家中的田地归还后就含蓄了起来,没有大肆张扬地表示对杨盛的仰慕,不过背地里收集他诗文的动作那是半点没落下。
这一群贪婪的世家弟子中也有人没有被杨盛这个话题拉歪,在其他人谈论完杨盛的诗文后开口说,“先前方兄说那个民学连铁匠都收去当夫子,我倒是有些好奇它为什么这么不挑,到底教的是什么了,可有人能解一解我的疑惑吗?”
“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