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缓缓驶向两侧,呈拱卫之势将不断停靠而来的其他商船隔离向两岸。
其余的商船见状纷纷主动避让,不敢略其锋芒。
不多时,一艏富丽堂皇的楼船出现在海面上。
船高二十八丈,身长三十丈,内设三层高楼,船身以非金非木的奇特材质锻造而成,无惧水火侵蚀,于日辉中似曜石般晶莹剔透,泛着五彩斑斓的黑色。
“是飞仙岛的宝船!”
有那见多识广的行商很快便认出来,这是飞仙岛上岛主的出行宝船,天下仅此一艏。
叶孤城常年居于南海飞仙岛上,深居简出。但每年的这个时候,他皆会离开飞仙岛前往全国各地的商铺巡视。
*
楼船内室之中,雕花镂空的船窗半遮半掩,晨风卷起纱幔轻舞飞扬。
青铜香鼎内,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独属于龙涎香清冽雅致的香气飘散在室内。
叶孤城靠坐在窗边,执着一方雪白的帕子就着绚丽的晨光轻轻拭剑。
他的佩剑经由海底三千年寒气洗炼的天外陨铁锻造而成,剑刃薄而剑身长,未出鞘时已是锋芒微露,寻常人连靠近都会被凛冽的寒气所伤。
剑非凡品,剑主亦非凡人。
到了叶孤城这个境界,落叶飞花皆可为剑,论武功论剑法,他于武道一途已臻致化境,难逢对手。
但这并不代表他甘心止步于此,习武之人对于武道的追求总是永无止境。
每年出岛一次是叶孤城为自己定下的规矩。闭门造车不可取,纵使已是当世顶尖高手,他也仍然想要寻个对手,于战斗中突破更高层次。
可惜的是他已数年未曾遇到可与他一战之人。
时日一久,叶孤城难免生出几分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与无趣。
腥咸的海风拂窗而过,打乱了袅袅盘旋的香烟。
“主上。”
船舱外,白云城总管躬身轻轻扣响了门。
“进来。”
叶孤城出声道,手上拭剑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特制的帕子擦过锋利的长剑,剑身泛起凌厉的寒光。
随后,他执剑向后一丢,清脆的长剑入鞘之声‘噌’得响起,剑鞘被余力震得嗡鸣不止,连带着放置长剑的木架都如羽翼般剧烈的震颤起来。
白云城总管推门而入。
叶孤城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
热茶放置了许久,尚且残留着几分余温,茶水入口时淡香在舌尖上逸散,回味甘甜。
“主上,阳城易主。”白云城总管俯身说道。
阳城属于飞仙岛的势力范围之内,朝廷素来忌惮白云城内的高手,因此往日里对城内飞仙岛的产业不敢插手分毫。
但此时阳城突然易主,尤其岛上探子打探而来的消息皆表明这位新册封的公主不是个易于之辈,还没在阳城站稳脚跟就连发两道懿旨,一则减免百姓税务的同时,二则向阳城内各个江湖门派增收税银。
此举已是毫不掩饰,将意图整顿阳城内部江湖势力之心展露在外。
叶孤城拿着茶杯的手稳如泰山,神色如旧未变分毫。
显然这个消息不能令他有任何动容。
“探子打探的消息称这位新册封的公主原名上官丹凤,为金鹏王朝遗脉。她天生绝脉无法习武,为求自保便拿王朝遗宝与皇帝做了交易,换了三千沙场老兵,成为了这阳城之主。”
白云城总管继续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位公主虽为女流倒是魄力十足,如今大刀阔斧明着对上阳城内的三流江湖势力,显然不甘心做个名义上的傀儡。只是今日她敢对阳城内动手,明日说不得就敢将……”
话还未说完,忽地凉意袭来。
叶孤城眼眸如寒星,冷冽逼人。
“……将屠刀伸向我飞仙岛……”白云城总管下意识的歇了声,敛下眼中的试探之色,恭敬地垂首而立。
叶孤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眼底无奈之色浮现。
飞仙岛居于南海之上,本就不在朝廷管辖范围之内,纵使朝廷派兵围剿,以叶孤城的实力即使对上朝廷供奉的宗师也有九分胜算,自然无惧任何人。
那位新封的阳城公主除非是脑壳子坏掉了,否则岂会自寻死路,主动与飞仙岛为敌?
白云城总管特意在此提及阳城公主,自然也不是为了让叶孤城早做防备,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借此引起他的兴趣。
而这样的试探在叶孤城及冠之后,便成了常态。
叶孤城径自站起身,身手拿起架子上的佩剑,身形如电,眨眼间出了船舱。
“主上!”
白云城总管苦着脸追出船舱,却见叶孤城乘风而起,足尖轻点海面如清风般翩然穿过港口密集的人流,眨眼间消失无踪。
“……才刚试探着提起个女人,主上竟然跑得这么快……”
白云城总管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满脸的褶子都愁得皱成了菊花。
他自幼随侍于老主子身旁,五十年前从父亲手中接过白云城管家之责,照看着叶孤城长大,一生未曾娶妻。
白云城的总管名义上虽为叶孤城之仆,实则与他情分非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