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书房。
自从庆元帝摆驾回了御书房,就一直没有传召过任何人。
独自一人坐在龙案后,半阖着目,奏折不批,书也不看,使得偌大的御书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当然,喘不过气来的人除了梁公公别无他人。
原因亦是只有梁公公在这个时候能够候在御书房里静待庆元帝吩咐。
梁公公深谙静立不语之功,垂首半躬着身子,一动不动地僵直了近一个时辰。
尽管如此,梁公公依旧精神奕奕,耳聪目明,毫无半分疲态。
久久,忽听得庆元帝叹了口气。
梁公公眉梢一挑,耳朵竖了竖。
“梁进忠,”庆元帝依旧半阖着眼,“你说说今日这事,究竟是谁之错?”
“回皇上,”梁公公恭顺道,“奴才认为自然是下毒之人的过错。”
庆元帝吸了口气,低嗯了一声。
久久又道:“下毒之因又为何?”
梁公公垂了垂眉:“自是有恨。”
“有恨。”
庆元帝低低玩味着这两个字,“梁进忠,你认为这种过错,可以原谅吗?”
梁公公心一颤:“奴才……不知。”
“不知?”
庆元帝睁开眼,觑向梁公公,“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梁公公忙回应:“奴才以皇上为天,皇上认为可原谅,那便是可原谅,皇上若是认为不可原谅,那定是不可原谅。”
庆元帝斜了他一眼:“那你且说说,今日之事,在众人眼里,孰对孰错?”
梁公公依旧声音恭顺:“奴才认为在众人眼里,在宫中公然下毒,就是大错。无论原因为何。”
庆元帝缓缓吁了口气。
这些年他对慧贵妃的迁就,让她愈发无法无天了。
丧子之痛他懂,但太子亦是他的儿子,她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就是她这样目中无人的性子,才会把旭儿惯成那个性子!
觊觎沈氏金库不说,还想趁机杀兄弑弟!
真是好大的胆子!
是不是若真的成了事,下一步就对着他这个父皇来了?
他的那些想头,无非就是冲着这个龙椅!
庆元帝握紧了拳,龙目半眯。
久久,他忽又问道:“梁进忠,你对太子妃今日一举,如何看待?”
梁公公思忖片刻:“奴才以为太子妃心思聪慧,手段……”
庆元帝呵呵一笑:“手段看着是残忍了些。只不过确实直接有效。”
想起福元圆在大殿上对那宫女步步紧逼,庆元帝吁了口气,“太子妃可不是任人揉捏的性子,这不是坏事。”
“梁进忠,你说太子妃那辨认真话谎言的毒丸,可是真的?”
要真有这样的毒丸,还要刑部,大理寺费劲功夫去查案问讯做什么?
直接大批量供应毒丸,一问一个准。
梁公公却笑道:“奴才觉得,那毒丸有毒是真,但辨认真话谎言,却怕是假。”
庆元帝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当时奴才正好站在太子妃身边,”梁公公回道,“鲁王对那宫女问话时,奴才亲眼看见太子妃对那宫女弹射了药粉。随后那宫女说了真话,身上的难受劲儿便缓解了。”
“奴才认为,应该是太子妃弹射的药粉导致的,而非真言。”
庆元帝笑叹一句:“这丫头,就是鬼灵精。”
这时,外头传来了声音,梁公公忙屈身退下前去了解情况。
不多时回转,小声道:“皇上,慧嫔娘娘求见。”
“不是让她在永乐宫里好好思过吗?”
庆元帝恼怒道,“不见!让她回去永乐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来!”
梁公公忙应声出了去。
慧嫔听了梁公公的传话,身子晃了晃。
祁文殿事发后,她便一直呆在殿里,思量着今后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在这宫中除了皇上,没有人能保她安枕无忧。
她要报仇,要杀太子夫妻,没有皇上对她的宠爱,寸步难行。
她要来求皇上原谅她,给她悔改的机会,等日后再寻时机替旭儿报仇。
只是,皇上怎能不见她?
见不到皇上,她就没有办法告诉皇上她知错了,她只求皇上原谅!
慧嫔在御书房外苦苦哀求了许久,最后被梁公公让两位嬷嬷架着回了永乐宫。
总算将慧嫔安置妥当,梁公公冒着热汗回了御书房。
经过治事处时,有太监送来了最新的信件邸报,正请示他是否要送进御书房。
皇上这当头哪有心思看这些啊,梁公公摇摇头,思忖一瞬还是接了过来。
大致浏览了一遍并未见到最近庆元帝特别关注的信息,正想推拒让隔日再送,就瞧见了最后一封信件上署名一个‘沈’字。
他瞳孔一缩,将那最后一封信拿了出来,揣入怀中道:“其余的晚些时候咱家再来取。”
言罢,匆匆回了御书房。
庆元帝依旧坐在龙案后,见梁进忠进来,淡声问道:“送回永乐宫了?”
梁公公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