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衣小厮不仅放轻了脚步,呼吸也好生收起来了,生怕稍大些的动静会破坏掉眼前神仙般的一幕。
他在潇洒居做小厮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像丝竹公子这样不染尘埃的美人。
他的俊逸出尘得就好像灵魂没有生存在这个世上一般。
青衣小厮暗自啐了一口,他没读过书,想不出适合用来形容公子的话。
他不是说公子没有灵魂,相反,他是觉得公子的灵魂就好像晨间花朵上滚动的露珠一样清澈,让人见而忘忧!
对,就是这样说,才能描述公子的美好之万一!
“可是押注好了?”
许是看见了青衣小厮,丝竹公子收回了凝视远方的目光,淡声问道。
青衣小厮忙跑了过去,回应道:“公子,小的已经将一千两银票都押注好了,这是押注凭证。”
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接过押注凭证,丝竹公子轻轻拢在掌心,并不细看。
青衣小厮见状,心中哀叹一声。
不知公子是怎么想的,非要将全副身家都押在常大公子会去长公主府给碧青郡主提亲之上。
无论他好说歹说,愣是不听。
试想想,常大公子那是什么样的高贵人儿,又怎可能看上碧青郡主那等人!
呸呸呸!
好歹碧青郡主是他们潇洒居的贵客,心里想想便罢了,面子上他们还是很尊重碧青郡主的。
只是,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喂狗了,他还很心疼啊。
出神间,忽听丝竹公子淡声道:“我倦了,出去说一声,如果没有特别的贵客,今日我就不招待人了。”
言罢,丝竹公子一甩长袖,转身进了屋。
青衣小厮呆呆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跑,嘀嘀咕咕道:“公子如今已是馆里的头牌小倌,不是贵客哪能轻易见上公子一面?就是不知道公子说的特别,是指的什么?哎呀,应该问问清楚才是。”
他顿住脚步,一时有些踌躇。
丝竹公子喜静,若是因这个问题叨扰了公子,定是不大好。
罢了,他还是上前头去传个话再说。
华灯初上,正是潇洒居送往迎来最为热闹的时分。
碧青郡主精心打扮了一番,千娇百媚的容颜在灯烛下犹显得美丽动人。
甫一跨入潇洒居,老鸨便满眼放光地跑上前来恭维道:“哎哟哟,老身就说今日一大早便听见喜鹊叫定是有好事!原来是郡主来了,真真让潇洒居蓬荜生辉呀!许久不曾见郡主前来,可让老身想念得紧!”
碧青郡主神情淡淡地回了个笑:“本郡主听说有新的头牌小倌了?”
“有有有,自从……”老鸨想起那事,忙又住了嘴,“潇洒居这两个月出了个丝竹公子,清隽风流,可是老身开了这么多年潇洒居,头一回见!”
她比了个大大的拇指,迎着碧青郡主往里走去。
“不知郡主可要见上一见?”自从半年多前碧青郡主和人抢上一任头牌小倌时,不慎用匕首刺死了那小倌后,便再也不曾来过潇洒居。
虽说死了个头牌小倌,老鸨心疼得不行,但到底碧青郡主赔付了一大笔银子,对潇洒居来说并无什么太大损失。
而碧青郡主素来大方,这样的贵客她还是天天盼着的。
“既然有新的好颜色,便叫来陪本郡主用个膳吧。”
碧青郡主一副施舍的口吻,却让老鸨心生欢喜。
“小的这就去安排,还请郡主稍待片刻。”
丝竹院。
青衣小厮一路小跑,待走近了,耳边传了如泣如诉的箫声,他顿住脚步,倾耳听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敲门道:“公子,有贵客上门了。”
里间的人恍若未闻,箫声依旧徐徐袅袅,并未停顿。
直到一曲吹毕,才听得屋里淡声道:“谁?”
青衣小厮从沉醉中霎时清醒,回了回神道:“是碧青郡主。”
丝竹公子轻轻握住长箫的手骤然捏紧,淡然无波的瞳孔刹间紧缩,他闭了闭眼,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一会儿就过去。”
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了。
丝竹公子平静的面容拂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七个月前,他的哥哥就是在这潇洒居里,因为碧青郡主与人拉扯拽打时,被碧青郡主用匕首划过脖颈,大出血没了。
那个为了资助他读书,在这种地方卖掉自己的哥哥,他死得那么惨,死后被草席一裹扔去了乱葬岗,他翻了三天三夜,也找不回哥哥的尸首。
这些都是拜碧青郡主所赐。
那个草菅人命的该死的女人!
为了今天,他隐忍了五个月。
而今天,他要亲手终结这一切,为他哥哥报仇,然后带着这个肮脏的身体下去找他哥哥赔罪。
发白的薄唇紧紧地抿起,丝竹公子走向桌子拉开抽屉,将最里头藏着的一把匕首拿出来,别在袖口上,信步走了出去。
碧青郡主见到丝竹公子后,眼睛蓦地就亮了。
丝竹公子身材颀长,面容白皙俊美,浓浓的书生气息正是她最好的那一口。
朝婢女递去一个示意的眼神,碧青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