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子如同春雨浸润无声地滑过。
自打福元圆出嫁后,海天院少了许多欢声笑语,若非肚子里揣了个包子,沈氏定然会很不习惯。
摸着在肚子里一阵拳打脚踢的淘气包子,沈氏端着莲子羹慢悠悠地品着。
“夫人,”舒三娘打了帘子进来,“侧门有人想要求见您。”
有人求见她?
沈氏不解地眨眨眼:“什么人?”
来平国公府打秋风的人不少,为了不叨扰主子,一般而言门房都会直接打发掉了。
舒三娘说的这个人,其实已经在平国公府门前徘徊了有小半月之久。
每每都被门房喝退了去。
笑话,说是主子熟人就真的是熟人了?他还想说是主子亲戚呢!
真要是熟人又怎会落魄地在门房这里传话求见?
门房眼睛都精着呢,哪容得阿猫阿狗随便进入国公府邸。
恰好是舒三娘出府采购的时候,听见了那女子苦苦哀求要见沈氏一面,好奇之下与她问了几句,便回传前来禀报沈氏。
“是个看着约莫三十出头妇人,自称是夫人您外家的奴婢,叫茯苓。”
沈氏霎地一怔。
她的外家?
是说的扬州城沈府,还是已经不存在的爹娘的那个家?
低声念着‘茯苓’这两个字,沈氏总觉得有三分熟悉。
“带她进来见我。”
见主子神色凝重,舒三娘忙应声下去。
不多会儿,一个神色略有拘谨的中年妇人跟在舒三娘身后进了屋。
她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跪下对沈氏行了大礼。
“你且抬起头来。”
沈氏托着肚子,对眼前陌生妇人尤抱着一丝疑虑。
那妇人紧张地抓了抓衣摆,慢慢地抬起了脸。
眼前的妇人虽说神情卑微瑟缩,但一双眼睛却质朴明亮。
沈氏细细打量。
若说是陌生的脸庞,却又有面熟的感觉。
那妇人似乎明白沈氏的想法,忙拉开袖口道:“小姐,小姐还记得这道疤吗?”
沈氏将目光落在夫人右手手腕上的一条刀疤上,刀疤丑陋吓人,却勾出了一丝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
“是……你?丑姐姐?”
妇人顿时红了眼:“奴婢当不得小姐这么称呼,小姐叫奴婢茯苓就好,茯苓是夫人起的名字,奴婢一日不敢或忘。”
沈氏呆呆地看着茯苓,陷入了无边的回忆当中。
沈氏的父亲沈悠然虽说出身沈府大富之家,却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对行商一事完全不感兴趣。
被沈老爷子追在后头学商多年,最终在成亲后忍不住带着媳妇逃跑了。
在大庆国四处周游,最后于京城郊外一处景致优美的山村落脚,过上了闲散自在的幸福生活。
沈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和成长的,她和兄长沈从虽然经常会被沈老爷子以各种理由接去扬州城小住长住,但京城郊外的那座村落里,才是她心底深处最依赖的爹娘居住的地方。
而茯苓那个时候应该是沈家厨房里的粗使丫鬟,对茯苓手上这道刀疤印象深刻,是因为这道刀疤因她而生。
记得她十岁那年,在娘亲生辰的那一天,执意要为娘亲做一道菜替娘亲庆生。
对厨房一无所知的沈氏,在几位嬷嬷和丫鬟的帮助下,在厨房里倒腾时,一时没握住刀柄,差点剁到了自己。
幸好当时在茯苓伸手挡住了刀,沈氏才免受刀伤,可惜茯苓却被割了这么一道刀疤。
事后沈氏对茯苓感激又愧疚,发誓再也不会下厨。
时隔那么多年,她差点忘了茯苓的模样。
“三娘,快扶茯苓起来,看座。”
看着茯苓,沈氏神情复杂。
她与福平远,就是在某次她带着婢女去京城逛街时偶遇后,双方一见钟情,几经周折才定下的亲事。
然而在成亲后不久,某一日的上午却突然传来沈家居住的村子起火导致半个村庄化作灰烬的噩耗。
即便是时隔两世,想起那件事情沈氏仍哀恸得难以自控。
“那一年的大火,茯苓你怎么躲过的?”这句话问得十分艰难,沈氏握紧了拳头,努力平复心里的痛楚。
“夫人,”舒三娘来沈氏身边是后来的事,对这些过往并不清楚。但沈氏情绪激动,她不由担心地上前一步,“您……”
沈氏深吸一口气,摆摆手:“我没事,我和茯苓说说话。”
茯苓看着沈氏的大肚子,一时有些犹豫。
她是偶尔得知沈氏回了京城平国公府,想着当年的事情夜不能寐,才一狠心上京城来寻沈氏。
哪知沈氏已是没两个月就要临盆的模样,万一听了往事动胎气了可怎生是好?
沈氏将茯苓的表情看在眼底,心中忍不住对当年的火灾有了一丝疑虑。
“茯苓,告诉我。”沈氏面容一肃。
被沈氏气势震得一惊,茯苓咽了口口水:“小姐,当年的火灾怕是另有内情。”
“另有内情?”沈氏光滑整齐的指甲嵌入掌心,竟然疼得她心里一痛。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