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星影藏匿,阴暗的密林逐渐被光线照亮。
山洞内,随春生醒来时只觉后脑一阵钝痛,她眯着眼睁开一条缝,发现自己被捆在山洞角落,在她不远处,有两个人背对她而站。
其中一人是谢兰霁,另一人裹在黑袍下,是那群黑衣人的首领。
她记得先前两人被困在山洞内时,谢兰霁拦住她,邀请那黑衣人首领进洞,之后她便被打晕了过去。
“公主殿下,所有事情奴都与您说了,信不信由您。我知晓他这二十三年间待您甚好,但这不过是别有目的,我们魏朝手中历来留有一支专供皇族趋使的军队,历来只有我大魏的皇子皇女可用,他留您在身边,不过是为了借您的手得到这支军队。”
女子平静的声音中,充满着愤怒与悲怆。
过了许久,随春生才听到谢兰霁的声音:“我知晓了。”
山洞一时安静下来,那中年女子似是轻叹了一声:“奴知晓要殿下一时接受这些很难,您不信我也是应当的。二十三年前我愧对主人的吩咐,未能将您与太子带走,是奴的错,奴今日也不会逼您做出什么决定,您大可回去慢慢想,但无论怎样,奴与我们最后的魏人都会等您归来。”
随春生从她的话中大抵知晓了她的身份,谢志远推翻魏朝立新朝已过二十三年,没想到竟还有前朝余党残留,不仅如此,还有一支连皇帝也觊觎的军队。
有趣的是,这军队只能魏朝皇子皇女可以用,所以这人潜伏二十三年之后来找谢兰霁,是为了驱使这支军队光复前朝?
随春生正在思索期间,忽然听见“蹭”地一声,紧接着,一道脚步声突然靠近,女子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响起:“醒了?”
随春生脖颈间微凉,睁开眼便瞧见那裹在黑袍中的人正拿着刀架在自己脖颈间,她脸上带着面具,随春生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谢兰霁。
女子顺着她的目光往谢兰霁的方向看去,道:“公主殿下,不知她听见了多少,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将她杀了。”
她说着,手中的刀再次逼近随春生的脖颈,却并未下杀手,反而像是在等待谢兰霁的命令。
她在等待,随春生也在等待。
谢兰霁站在光线交接处,半张脸藏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的视线落在随春生脖颈间泛着寒光的利刃上。
隔着一段距离,两人目光对上,一直到现在,随春生都未曾开口说上半句话,她从始至终只是看着谢兰霁,仿佛她说什么,她都会接受。
“不用。”谢兰霁的声音打破这片死寂,也搅动随春生平静无波的眼底。
“公主殿下不杀她?”
谢兰霁走出阴暗,那光一寸寸落在她身上,她走向随春生,居高临下看着她,恍如神明:“她留着于我有用。”
戴着面具的女子闻言目光微动,却并反驳,只收回手中刀,道:“既如此,便听公主殿下的。”
谢兰霁朝她轻轻颔首:“算算时间,他们也快要找此处,你们先走。”
“是。”女子朝她略一垂首,快步走到她身侧,自怀中拿出什么东西递到谢兰霁手中:“公主殿下若要寻奴,只需拿着这去……”
后面的话随春生没听见,说完这句话后,那黑衣人首领便再次朝她的方向看了眼,转身离去。
不知是不是随春生的错觉,那黑衣人看她的目光莫名有几分复杂。
阳光簌簌斜入山洞。
随春生眯着眼坐起身子,看向背对她而立的谢兰霁:“公主殿下为何不杀了我?”
“本宫说了,随大人于我还有用。”谢兰霁说着,侧眸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随大人莫要忘了,如今你可还有把柄在本宫手中。”
随春生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嗤,并未说话。
谢兰霁转过身看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人,目光微动,走到她面前:“随大人这绳子,可要本宫帮忙解开?”
随春生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轻笑:“有劳公主殿下。”
谢兰霁并未多说什么,走到她面前蹲下,低下眸为她解手上绳索:“随大人是聪明人,应当知晓在父皇面前该说什么。”
随春生垂眸看着眼前人:“公主不是说了,手中有臣的把柄,臣自然会听公主的吩咐。”
随春生这般回着时,谢兰霁已然解开束缚她手的绳索,但也仅仅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索,剩下的,便准备让她自己解。
她松开手正欲起身时,眼前那双刚刚挣脱束缚的手忽然握住她手腕。
谢兰霁惊怒抬眸,便见她垂首看向自己,漆黑的瞳孔深处掩藏着什么,她张了张唇,声音慢一步从口中传出:“方才公主有想过要杀了臣吗?”
两人间挨得很近,谢兰霁能轻而易举地从她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她挣脱随春生的束缚,起身垂首看她:“随大人觉得呢?”
随春生下意识抿唇,又硬生生将唇角扬起:“我想,公主殿下应当有那么一瞬想杀了我才是。”
她一边说,一边云淡风轻地解开剩下绳索。
待她解完时才听见谢兰霁的声音轻轻响起,像是在说什么很寻常的事,她说:“本宫从未想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