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和宋叔逃出半里开外。
他们望着身后被重重包围的里巷,冷汗顺着额头涔涔而下。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若是他们迟点出来寻觅熊郎,又或是停留在原地准备打听消息,恐怕现在他们两人都会被困在其中,成为瓮中之鳖,恐怕只有束手投降一条路。
卫士忙碌奔走,盔甲与武器的撞击声在巷道内回响,引来不少百姓的注意。眼看周遭住户纷纷推门而出,张良迅速拉着宋叔躲到屋檐下,借着阴影避开旁人的注意。
忙于吃瓜的百姓并未注意到两人。
他们纷纷聚集上前,凑在卫士组成的包围圈前议论:“这是怎么了?”
“好多人……”
“石头里的住户都被喊出来点名了!”
“啥情况啊……”
“好像抓到了通缉犯!”
“嗬!就是公告栏上张贴的那人吗?”
“对对对……!”
“那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前两天不是抓到好些同党帮手?”
“卫士怀疑还有同党在周遭流窜,正要抓捕呢!”
张良竖耳倾听众人的话。
听到这里,他的心重重跳了两下:“走。”
再不走,恐怕还是会被注意到。
宋叔难掩担心,心中焦急:“那熊郎怎么办?”
张良摇了摇头,果断说道:“……我们先走!现在只能希望熊郎不要暴露自己身份,或许会被罚苦役,也终归有救出来的希望。若是……”
若是暴露他为楚国王室后人的事。
张良抿了抿嘴,不愿再继续往下继续说了。
宋叔张了张嘴,沉默不语。
他们两人迅速离开现场,匆匆向咸阳城外奔去。两人在城外村落上落了脚,连着几日到酒肆小馆内听人读念邸报——最终还是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答案。
“熊立,乃楚国王室之后也。”
“始皇帝平定楚国后不忍伤害,随黜为庶人,遣至田舍牧。未思其不感德反生怨,其偷偷潜入咸阳以欲刺陛下与公子,其心大凶戾,故与其同党皆枭首,包庇庇护者腰斩于市。”
张良和宋叔微微低头,神色黯然。
两人不得不坐在原地,避免被人发现他们的异常。
听到邸报的百姓议论纷纷:“嘶!又是刺客?”
有人怒而拍桌:“大胆楚人!竟是想要行刺大王!”
也有人目露担忧:“这是今年第二回了吧?”
更有人气愤难当:“话说怎么仅仅是枭首示众呢?要我说应该徒三族,为首者五马分尸才对!”
张良听不下去,双手紧握成拳。
旁边食客面露同意,齐齐附和:“就是就是!”
不过说话中也传出一道不同的声音:“要我说判为枭首已是重刑。”
张良微微一愣,侧
首看去。
说话者是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对诸多人的目光他也不慌不忙:“熊立之罪乃是未遂之罪,是其亲口承认还是受刑逼迫得出结论?还是因其为楚国王室子嗣推敲而出?”
食客们面面相觑,目露警惕。
更有人蠢蠢欲动,看样子想是出门报官。
正当张良想要上前为其开脱时,只见男子掏出照身贴和符令:“我乃是沛县人,这回是送友人入咸阳,我弟受人举荐要入咸阳为官,你们爱举报就举报吧!”
他嘀嘀咕咕着:“刚好我还想举报呢。”
与男子坐在一起的另一人瞪圆了眼睛:“王兄,您举报什么?”
“说什么你?”
“沛县?那不就是以前楚国之地吗?”
“我看你怕不也是楚国余孽,同党之人吧?”
几名食客勃然大怒,纷纷开口叱道。
王郎一拍几案,腾身而起。他的目光落在先前叫嚣最响之人上,双手环抱胸前:“秦国平定六国,六国皆乃大秦子民,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还企图分裂秦国,称陛下为大王,称普通百姓为楚人——呵呵。”
王郎言辞犀利,角度清奇。
刚刚反驳的几名食客腾地色变,冷汗直冒:“你,你胡说八道!”
王郎箕踞而坐:“这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看着他极其无礼的嚣张模样,几名食客的拳头都快捏紧了。带头那人眼睛一转,冷声说道:“你说什么,我可听不懂……我瞧你这外来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怕是借着送友去咸阳,实则——”
张良打断对方的话语:“我能作证。”
宋叔强忍住心头的震惊,错愕地看向张良。
就他们的身份,去官府那不是自投罗网?
张良心如擂鼓,面上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他直视先前叫嚣的食客:“我听见了,我能帮王郎作证。”
食客们的脸色忽青忽白忽红忽紫。
别说是举报这名叫王郎之人,又或是报官,几人更是站起身慌慌张张的走了。
王郎盘腿坐好,看向张良:“谢兄台相助。”
张良大大方方坐到王郎身边,拱手说道:“我乃是沛郡人,见不得他们这般欺负咱们外来者。”
王郎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