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难掩担忧。
要知道如今的胡亥那是所有人的心尖尖,秦国的大宝贝。眼看陛下黑如锅底的脸色,素来心直口快的通武侯王贲率先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陛下,胡亥公子年纪尚小,不爱读书也是正常。”
他睨了儿子王离一眼:“小臣那不中用的上个学宫就像是要了他得命,每天在地上又滚又爬,又哭又闹,最后还要小臣拖着才去……”
突然被点名的王离:“???”
顶着众多朝臣偷笑的视线,他憋红了一张脸,不得不幽怨的看着自家亲爹。
这是亲的,亲的!
通武侯王贲根本不鸟儿子幽怨的目光,自顾自地往下念叨:“胡亥公子虽然年纪尚小,但是是个有志向有能力的——您看看不但天天去田庄上工作,而且还将仙界见识到的东西都告诉咱们……还辛辛苦苦纂写了那个《天工开物》,您瞧瞧那么多字呢,可怜我们胡亥小公子,不知道多久才写完……”
通武侯王贲话锋一转,言语间难掩心疼。
嬴政听得嘴角直抽,没好气地打断他的念叨:“胡亥是让旁人纂写的。”
通武侯王贲呛了一声:“咳咳。”
他努力挽尊:“那……即便是让旁人纂写,胡亥公子也是背诵了那么多字,想必定然是声音沙哑,喉中不适……”
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眼看始皇帝的神色不太好看,右丞相王绾选择岔开话题:“陛下,胡亥公子的功课竟是有这么多页?”
厚厚一摞,看着竟是有八百千字?
右丞相王绾直言道:“与胡亥公子岁数相近的几位公子,大多日写两百字……小臣敢问陛下,胡亥公子每日的功课是多少字?”
嬴政怒意一滞,心虚地移开目光。
他本想逗弄逗弄胡亥,等胡亥发现无法完成后再来寻自己。哪知道这小子竟是个倔强的,硬生生咬牙坚持了这么多天。
嬴政努力装作无事发生。
他态度随意又平静地回答道:“这里是两天的份。”
右丞相王绾:“两日的份……”
目光齐齐注意到案上的朝臣们皱了皱眉,御史大夫冯劫更是直言道:“两日的份也不该有这么多吧?”
嬴政清了清嗓子,没办法只好回答:“这不胡亥不愿意去学宫读书,因此朕令胡亥每日写五百字就当做功课……”
右丞相王绾瞬间吸了口凉气:“每日五百字?”
御史大夫冯劫也变了脸色,不苟同道:“陛下,胡亥公子尚未满十岁,日写五百字怕是会损伤手腕,对身体不利,应当循序渐进才是。”
左丞相隗状和通武侯王贲等人也纷纷附和。
嬴政没想到自己只是给胡亥布置点作业,也会获得一帮朝臣的反驳。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朕知道,朕就是想等胡亥自己开口,哪里知道……”
嬴政挥了挥胡亥的功课。
他摇了摇
头:“这小子竟是用隶书代替小篆,昨天一日足足写了两日的功课。”
朝臣们微微一愣。
紧接着,不但没人责备胡亥敷衍偷懒,而且还纷纷夸赞起来。比如御史大夫冯劫抚掌笑道:“胡亥公子聪慧,隶书笔迹工整,勾勒有度,去掉一些笔画和部件,写起来要比小篆来得轻松许多。”
“小臣此前整理疑案资料时,也是用的隶书。”
“往年司狱里的资料,也有大半是用隶书记载。”
“据说印刷场那也有意用隶书版画,用来推广给黔首。”
你一句,我一句。
朝臣们对隶书不吝赞誉,话里话外都是维护胡亥之意,引得始皇帝嬴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没好气地扫视着殿内朝臣。
嬴政指节敲了敲桌案,随口说道:“照你们所说,秦国应当大力推广隶书才对?”
殿内忽然安静,朝臣们神色奇异。
嬴政眉梢一挑,升起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右丞相王绾叹道:“陛下说的是。”
紧接着朝臣们纷纷附和:“陛下英明!”
嬴政:“…………?”
随口说说的他陷入沉默,在心底怒吼一声:胡亥!
远在周家屯的胡亥打了个喷嚏。
他缩了缩莫名有点发冷的脖颈,又搓了搓胳膊:“怎么冷飕飕的……唔?”
话还没说完,一件厚厚的斗篷落在身上。
胡亥抖了抖身体,惊奇地看向纪昀:“斗篷哪里来的?”
纪昀道:“回禀公子,是夫人备着的。”
胡亥眼前一亮,裹了裹斗篷:“阿母放的?”
他美滋滋地看着厚实的斗篷,感受着急剧上升的温度:“真暖和,还很舒服!”
几息时间,胡亥热得额头冒汗。
他遗憾地松开领口,挥了挥小手:“就是好像……还早了点?明日起再备件薄点的外衫……啊,这件不能拿走,继续放在车里哦?”
纪昀笑着应了声。
胡亥披着斗篷,将目光转向忙得热火朝天的乡民。
随着周路等人的介入,现场秩序为之一肃。
乡民们或是运送肥料,或是提桶取水,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