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们店的糕点吃食回京呢。”
周老三愣了愣,来人是宫里的太监,他嘴里说的爷是当朝太子,周老三摸了摸头,什么时候太子爷上他们家吃过饭了?他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太子爷也太低调了。
找上门的生意不做那是王八蛋,何况是太子爷钦点,想推脱也不成,于是吉祥饭馆摇身一变,成了皇商。
一晃七年时间过去,这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两辆马车缓缓的出了黄沙镇,往京城的方向驶去。
车前还有两个骑马的人并肩而行,一个是三十多成年男子,另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两个人骑着马,模样极其相似,成年男子相貌英俊,而少年郎则更多俊秀,忽然成年男子一甩马鞭子,驭马飞快的向前飞驰而去,少年郎唯恐落后,也策马跟上,一边追一边喊:“爹,等等我!”
这就是周老三和大儿子小黑。
“这爷俩,又比上了,哎呦我说,你俩悠着点!”王金秀掀开车帘探出头去,着急的喊道,车厢里除了王金秀,还坐着吉祥和小女儿阿香,以及桂婶。
吉祥笑了笑,劝慰道:“娘,你别担心,他们父子俩骑马骑惯了,况且那两匹马性子好,没事的。”
王金秀的心宽了,她摸了摸孙女阿香的脸颊,将粉嘟嘟的小女娃搂在怀里,欣慰的说:“没想到老太太我有朝一日还能到京城里去长见识,这都是托了你们小辈的福啊,唉,老头子就是犟,叫他去他还不乐意去……”
这次周老三带着媳妇妻儿和老母亲上京,除了带他们见识一下京城风俗,吃喝玩乐一番外,也顺便看看在京城太学里读书的小舅子吉瑞,吉瑞如今已经是二十出头的翩翩少年郎了。原本吉万成和唐翠也要去京城的,一则放不下生意,二则怕唐翠的身子骨禁不起长途颠簸,最终还是没去,至于周虎生,纯粹是懒得去瞧。
……
到了京城,安顿好一家老小,周老三去拜访许怀。
太子爷前年已经登基,好几次说惦记吉祥饭馆的菜,周老三和吉祥一合计,索性将买卖开办到了京城,上头那位经常微服出访到店里吃饭,许怀现在是天子近臣,经常陪在皇上左右,周老三到京城结账的时候与他偶然相遇,才弄清楚御赐匾额和成为皇商的原因,原来中间有贵人相助,而这贵人无疑就是许怀。
许怀倒是谦虚的很:“这与我不相干,若不是周掌柜心善人好,再好的差事也掉不到您的头上。”
周老三点点头:“那倒也是。”
许怀愣了愣:“……没错。”
看着许怀呆愣的模样,周老三笑得更加欢了,许怀能做天子近臣,是因为他的心思足够纯净,大智若愚便是如此:“我刚才说笑的,走吧,去我家吃饭。”
……
又是一年除夕夜,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小小的周村迎来了最热闹的一天,吃罢了年夜饭,孩子们凑在一起放烟花,璀璨缤纷的烟火点亮了整个天空,将漆黑的夜空点亮成了白昼。
吉祥和周老三没有留在屋里打牌,而是在外头和孩子们玩耍,外面的买卖做得再红火,他们还是乐意回村过年,这里最安逸。
“爹,快来帮我堆雪人。”一个穿着粉色夹袄的鹅蛋脸少女道,她大概十五六岁,秀气的眉毛下一双漆黑的眼睛,莹莹的带着笑,这便是周老三和吉祥的小女儿阿香了,阿香笑起来有些娇憨,性子很天真,十五六岁了还是很贪玩。
周老三很宠爱小女儿,阿香才说完,他就撸起袖子去帮乖女儿堆雪人了,阿香想堆又高又漂亮的雪人,周老三一个人忙不过来,阿香又去屋里把哥哥喊了出来,一家人堆着雪人,吉祥帮忙用铲子铲雪,没一会儿王金秀煮好饺子从灶房里出来,‘哎呦’一声,说姑娘家受不得寒气,回屋拿了斗篷和帽子出来,将吉祥和阿香围的严严实实,叫她们揣着暖手炉在一边看着就好了。
周老三道:“还是娘想的周到,我咋就没想到这点。”
除夕守岁夜,越晚熬不住的人越多,孩子们都趴在桌上睡着了,屋里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夜更深了,屋外又落起了雪,簌簌的雪静静飘落着,阿香将窗推开一条缝隙,看着院子里。
吉祥和周老三说了一会儿话,扭头见小姑娘扒拉着窗户,吉祥笑着问道:“阿香,你看啥呢?”
“我在看院子里刚堆的雪人,爹和哥堆的真好,那个高高的有胡子的是爹爹,旁边戴花的是娘亲,穿粉裙子的是我,大笑的是哥哥……笑呵呵的是奶奶,边上叼着烟杆的是爷爷……”阿香轻声道:“雪下的这么大,明天一早雪人会不会就被盖住了?”
周老三微笑着摇头:“不会的,要是被盖住了爹就给你堆新的。”说完周老三看看边上睡得正香的大儿子,手不由自主的在他脸颊上掐了一把。刚才的对话只是家人之间的闲聊,却让周老三和吉祥的思绪飞了很远,很远,想起了多年以前,他们俩还没有成亲的时候。
那年除夕前后,同样的皑皑大雪,洁白的雪花覆盖住大地,整个世界莹白一片,二十出头的周老三青涩气未褪,一双好看的眼睛总带着笑意看吉祥,吉祥穿着淡红色的半旧夹袄,有些害羞的和周老三并排走在黄沙河的河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