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金秀吃了早饭就准备出门去找媒人帮忙牵线,隔壁村子有个叫刘大妈的嘴巴利索,说话办事儿很靠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红娘,找她帮忙王金秀放心。
她收拾好了,回屋从床下抱出存钱的罐子,用红纸包了些钱塞怀里,准备给刘大妈做吉利钱。
“娟儿,慧香啊,我出去一趟,家里的鸡鸭猪记得喂,院子也扫一扫,哈。”
路过院子时,两个儿媳妇拿着篮子正准备出门上山摘点儿野柿子,昨儿说好王金秀也去的,罗娟儿忍不住随口问了句,“娘,你不和俺们一块上山啊?野柿子不多,过两日叫人摘完哩。”
王金秀把手揣回,“野柿子算啥,我今儿是去办大事儿,行了,我先走了。”
王金秀前脚踏出院门,慧香后脚就拉上罗娟儿上山了,边走边和大嫂把今天婆婆要去找媒婆的事情说了,都是一家人,这事情也没啥可瞒着掖着的,慧香越说越欢,罗娟儿听着就很不是滋味儿了。
同样是儿媳妇,她还是老大媳妇儿,凭啥这些事娘不找她一块商量,只找慧香呢?
罗娟儿把眉眼耷拉下来,薄唇抿着,没甚好脸色,等走到山脚下,能望见那一小片野柿子林了,她不耐烦的打断,“行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值得你笑得嘴都合不拢,这外乡人,我是一万个不喜欢,没劲儿。”
说完超过慧香,往山上去了。
慧香挎着篮子,有些莫名其妙,她的这位嫂子吧,有时候就爱生这种闷气,不知啥时候就惹得她不快活了,慧香和罗娟儿做了好几年妯娌,早习惯了她的古怪脾气,也没往心里去,把路边的枯草狠狠碾了几脚出了气,接着便跟着上山了。
不一会儿日头出来了,周老三坐在自己房里读了一会儿话本,挺无聊的,起身喝了半碗水,和他爹王虎生招呼了一声,推开院门溜达去了。
周老三一出门,坐在路边纳鞋底,聊天,晒太阳的村民们都瞅他。有招呼他过来吃瓜子花生的,也有拉着他想问问这不读书是咋回事的。
别说,周老三虽然穿着普通的蓝布棉袄,但就是比村里的其他后生要精神,那腰板挺的倍直,脸庞干干净净,人清爽又舒服。路边学走路的娃娃看见他,都忍不住扬起小脸多看几眼,接着蹒跚的朝周老三走过去。
周老三也不躲,笑着弯下腰掐了掐小奶娃肉嘟嘟的脸颊,奶娃娃乐得咯咯笑,顺势就往周老三怀里钻。周老三这人说话斯文,身上也干净,特别招小孩子喜欢,小孩子粘着他,他也乐得逗一逗孩子。
“瞧瞧,多招人喜欢,以后谁能嫁给老三,准保是享福的命。”
“就是,咱们村再挑不出第二个这样好的人哩。”
有的人夸周老三,是因为他好看又和气,尤其是家里男人脾气臭,一句软和话都不会讲的,更是对他赞不绝口,当然了,夸归夸,要说和周老三这样的人过日子,还是有不少人会打退堂鼓。
坐在不远处平地里晒太阳的几个老婆婆就压低声音开始唱反调了。
“咦,周老三小时候我们还当他是神童哩,没想到白长了张好看的脸,中看不中用哇。”
“就是,看看,一个大老爷们啥也不会,白读了这么多年书,我家闺女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亏金秀还拿他当做宝,我看就是块废料!”
周老三不读书了,从私塾回来的消息在周村算是桩大新闻,王金秀本以为他会害羞的在村里抬不起头来,没想到周老三适应的很好,坦然的回到家里,遇见说闲话的也不生气,王金秀和人吵架,他还在边上劝,“娘,别吵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他倒是豁达。
在周老三逗孩子的时候,同村的周铁牛挑着一担柴火从山上下来了,听见边上老婆子们的议论,周铁牛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去。
铁牛是个命苦的孩子,比周老三小两岁,小小年纪父母陆续病逝,家里就一个年近七旬的太爷爷。周老三小的时候和铁牛玩得好,后来他去私塾读书,周铁牛还会去看他,帮着捎带东西或者送点吃的。周老三每次回村子,也会和铁牛说说话,铁牛唯一会写的名字,还是周老三手把手教的呢。
“三哥,走,别在这唠了,上我家耍去。”周铁牛拍了拍周老三的肩膀,把他给叫走了。
等走到铁牛家院子里,看见铁牛的太爷爷正在刨木头做凳子,周老三又兴致勃勃的凑上去,问这问那,铁牛的太爷爷耳背,周老三就扯着嗓子说话,爷俩咿咿呀呀,也不知说明白没有就乐。
周老三就是这样,瞧起来斯斯文文,放松下来时,才品出这人有点吊儿郎当的闲散味道,啥事也不在意。
“三哥,他们都在背后说你呢,刚才一个个脸上笑嘻嘻,背地里都在瞧你笑话,你理她们干啥!”铁牛把柴禾垒好,再也忍不住了。
周老三捏着锯末耍,侧脸回,“那有啥,爱说说呗,反正我也管不住她们的嘴。”
周铁牛算是服了他了,蹲下来问,“镇上来了个杂耍班子,这几天都在市场卖艺哩,三哥,要不咱去镇上看看热闹吧?”
“行啊,趁着天还早,咱们现在就去!”周老三可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