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年纪虽小,但心思很多,不甘愿就困死在这儿了,天天钻破了头想抱大太监的大腿,结果不小心做错了事,被狠狠打了一顿。
醒来的时候,南城在给他熬粥。
小柳原来是看不惯他这个同僚的——南城木讷又话少,甘于现状,一看就不是个上进的。
他看见南城,先是下意识皱眉,但很快被粥香吸引住:“你还会熬粥?”
“我本来就是来当厨子的。”南城给他盛了一碗,“喝吧。”
小柳不接,谨慎地看着她:“你对我这么好干什么?”
小柳算是在宫里面长大的,从小看惯勾心斗角,可他脑子怎么转,也想想不出南城有什么好图他的。
南城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你虽然看不惯我,但也不爱找事。要是你一命呜呼,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人跟我同住。”
小柳迟疑了几秒,到底饿得不行,忍不住喝了一口。
第一口下去,他顿了一秒,随即大口地喝了起来,直到一碗粥见了底,才猛然回神。
小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那边南城已经给他盛了碗新的。小柳接过来,第一次正眼打量南城:“你真是厨子来的?”
“是。”
“你有这手艺,怎么还在这干杂活呢?”小柳想不明白。他自己是削尖了头也要往上爬的。
南城这手艺,哪怕在这紫禁城内,也是独独的一份。她要是愿意往上爬,恐怕用不了半年,就可以跟小柳奉承的那些个大太监平级。
小柳转念一想,不过也是,这宫里头,并不是有手艺就能做高位这么简单的。南城一个乡下来的木头脑袋,就算想爬,恐怕也会早早被打回来。
小柳抬头,却看南城脸上露出了一个笑。
她这一笑,本来一张木讷无趣的脸顿时变了——南城眼尾长,平时不显,这么笑起来的时候,竟然有种灵动又锋利的味道。
“我反倒是不明白你,”南城看着小柳说,“有什么好往上爬的呢?”
“人站得高了,你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这里不同于外面,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罪。”
小柳一愣,下意识反驳:“就因为这?”
“主子们又不是不讲理的,你做厨子,又不是做嫔妃,哪来那么多眼睛盯着你?要是真成了御厨,好处可多了去了——不说别的,你至少不用跟人分一个院子。”
“好处。”南城眯起眼睛笑了一下,“好处能拿多久?”
“什么?”
南城顿了几秒,说:“太岁爷的脑袋都不一定能在脖子上待几年。”
小柳大吸一口冷气,冲上来捂南城的嘴:“你说什么大逆不道的屁话!你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不光你自己,我跟着要掉脑袋!”
“谁来听我们犄角旮旯里的奴才说话。”南城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把粥都喝了吧。”
小柳愣愣地看着她出去。
他本来就机灵,把南城的话在脑子里一转,顿时跟被泼了一头凉水似的浑身发冷。
他从小在宫里长大,消息闭塞,这都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说外头的情况不怎么妙。南城是从宫外头进来的,知道的总比他这个井底之蛙多。
他原本想着,要是做了大太监,那就是一辈子荣华富贵。现在一琢磨,真做了大太监,到时候砍脑袋,从万岁爷顺下来,头一个就是他们!
荣华富贵好是好,那也得有命花啊。
原本的活络心思一下子消了大半,小柳打点也不打点了,消息也不打听了,安安稳稳待在小院里养病。
南城好像真担心他死了后分到个不好相与的邻居,一天三顿,一顿不落地给小柳送病号餐。小柳最开始身上疼得没法多琢磨,后面才发觉不对。南城这些天给他送的,下粥菜里往往有鸡蛋,面糊糊里还能看到肉影子。他得罪了上面的人,按理根本不会有好东西分过来,南城从哪搞来他病号餐的原料的?
小柳嘀咕了老半天,好不容易养到能下床,急不可耐出门查探。
他原来一天到晚混在外面,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没仔细瞧过,现在一看,好家伙——院子里每块空地都被南城种上菜,院根上还圈了几只鸡,就连屋檐底下一小块平地都让她插上了葱。
出来的时候,南城正好在给菜浇水。
她穿着粗布衣服,头发挽起来,面颊白嫩。小柳一阵恍惚,心想难不成南方人都这样,漂亮得跟姑娘似的?
“能下地了?”南城听到动静,也不看他,指了指旁边,“来帮忙。”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被照顾了这么些天,小柳也不好意思在旁边干看着。
他本身也是农家出身,很快上手。他们边缘打杂的,一天活也不多,平时除了干活就回来种种菜,哪天南城高兴了,做顿好的,小柳能高兴好几天。
本来以为能这么平平淡淡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