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面色缓和几分,瞧不出先前的肃杀,这才迈步走向厢房中床榻,取了一旁的棉布蒲团安坐。
她气沉心静,无形道韵如涟漪般扩散,将此处尽数封禁,外人无法窥伺半分,而后念力探入阴殿,调用起其中的仙晶,炼化出滚滚仙灵之气以作修行。
日月相移,循环往复,一眨眼间,已是三日毕。
裴夕禾于蒲团上睁眼,看向绛宫中越发清晰的第二重道阙,已然有了几分实物的征兆,便知道破境已经不远。
她心头轻松,推出门走出,便是瞧见了赵青塘,他已经在门口等候了片刻,先前发觉自家师妹还在修行,故而不曾打扰。
此刻他展露笑意,说道:“师妹,那小沙弥今早跟我讲了这开坛讲道的时间,正是申时,如今已是日中,我们不如早去占个好座位,到时候若是显眼些,说不定师父师祖若是来了都能直接发现我们。”
裴夕禾察赵青塘气息沉稳不少,显然此前闭关颇有成效,又听见他的一席话确也觉得有理,便是点了点头道。
“好啊,我们现在就过去,此处毕竟是普渡莲花寺,有大能镇守,此佛道法脉又在精神和心灵上颇有造诣,若是妄动念力极有可能被察觉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我们寻一高处,再合适不过。”
两人一拍即合,说走就走,大步迈去,但走出厢房范围才想起此地他们并不熟悉,靠着来往的僧人指路和角落处的路标,这才到达开坛讲道之处。
此地正是当初裴夕禾所见到的那建于莲花岩上的九重佛塔,位于第一层中。
此刻塔门闭合,周遭已经围了百数修士,或彼此相熟攀谈,或是清冷背手遥望,或是面露向往虔诚,人之百态,不一而足。
裴夕禾见此便是和赵青塘站于一侧,举目四眺,并未发觉熟悉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赵青塘踮起脚尖,探头探脑,反惹来一些修士的侧目,不免面色有些讪讪地撤回目光。
“师妹,好像没有师父的踪迹啊?”
裴夕禾右手手指掐动,而后面色舒缓,回道:“但我掐算中师父的气息确实在不断增强,想必我们距离不远。”
“不如安心等待?现在塔门未开,要等到申时,前来参与的修士也未曾来全。”
“便是师父不至,这场开坛讲道也持续不过三四日的样子,你本就是刚晋修士,佛法刚正和你的刚猛刀法相衬,也有利于修行,不妨认真听上一听?”
裴夕禾笑容真诚,并无敷衍。
实则她也是想要听上一听的,自己修行《道心种魔》这等魔道圣典,确和佛法有一二冲突,但她以一铸道阙,本身便是万法之源,自然有兼容之能。
如能参悟一二的佛道术法,对裴夕禾也有好处。
听她如此说,赵青塘心中对于寻到师父的迫切也便是缓解不少,点了点头,和她一同静心等待。
待得日移影长,申时已至,在场修士无一人呈现疲态,反倒眸露精光,法力波动汹涌几分,如同箭在弦上将发。
那佛塔顶首的青铜大钟自发晃动,从中传出沉闷却又富有韵律的撞击声,而那一颗悬浮相伴的明珠则发出了柔和清光,宛如明月在空。
那塔门顿时打开,数道修士已然催动术法,身若疾风迅雷,冲入其中。
裴夕禾早在塔门打开之刻便捏住了赵青塘的肩膀,带着他一同横飞而入。她乃天尊,便是有意收敛,在场之人也绝非她的敌手。
轻而易举,她便是带着赵青塘独占鳌头。裴夕禾入内后发觉此地以空间术法开辟拓展,远比外界所瞧着的广阔七八倍,高峰林立,均是落脚之处,遂择了一极显眼又与中心讲坛相近的山峰作为落脚点。
在场修士各凭本事争夺佳位,但也谨记这普渡莲花寺规定,若是动手见血即刻逐出寺外,故极有分寸,不曾弄出太大动静。
又过一刻有余,这场开坛讲道已然来了十之八九,那中心的圆台上也有三位老僧走上前去,一人慈眉善目,一人面静气宁,另外一人却如金刚怒目,好不威严。
“肃静!”
那面如金刚的老僧口含声威,出言后便是使得此地安静下来。
此后那慈眉善目者则上前含笑出言,讲述此番讲坛相关,裴夕禾打量一眼便看穿这三人境界,那严肃僧人处于第二极境,而其余两人则为第三极境。
论起大道感悟,他们自然远远不及裴夕禾,故她只分出一缕心神记录佛法,而后便观察其在场修士来。
突而,裴夕禾灵觉敏锐,察觉一股瀚如沧澜的念力扫过此地,迅速蛰伏下去,不露半点异样,随后心头暗想,此地背后应当有一尊中三重道阙的天尊观望留神。
而正是此刻她猛地金眸一闪,拽了拽身旁的赵青塘。
赵青塘行为动作向来洒脱,此时正姿势豪迈地躺在一张草席上,听得渐入佳境,猛地被裴夕禾这一拽,顿时一惊。
“怎么了,怎么了?”
他左手掐诀隔开声音,以免惊扰旁人,朝裴夕禾问询。
裴夕禾则是朝着一座广阔大峰指去,其上二三十人分化地盘,互不打扰,而有三人身怀锐气,出众不凡,正看向讲坛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