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端的恐惧之下,人类的表现大致可分为两种。
因为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而爆发出比往常更强大的力量。
或者,发挥严重失常,甚至脚软得跑不动路。
大部分乘客都不会存在脚软这种事,不然他们也活不到现在了。
但此刻的王长江,却处于这种情况之下。
不过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疲惫。
他已经亡命般地逃了很久,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依旧若有若无。
雾气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王长江过人的体力也快耗尽了。
疲惫的他压抑着自己的喘息,既不敢停下脚步,又不敢出声呼救。
强烈的疲惫让他的大脑如同缺氧一般浑浑沌沌,膝盖更是止不住地想往下弯曲。
不行……不能停下……
我不能死……
王长江强行打起精神,他已经从马树的口中知道了这次的关键所在,只要能活着走出这场大雾,他就能逃离槐村,活下去!
汗液从额头滑到眼角,盐渍让他的眼睛一阵酸涩,王长江刚揉了揉眼睛,忽然——
他脚下竟一脚踩空,滑下了悬崖!
王长江吓得肝胆欲裂,连忙死死地抠着崖上的土壤妄图减缓速度。
下坠的力道将他抠在土壤里的指甲翻折撕裂,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王长江的双手就已经鲜血淋漓。
但……他竟然真的抓住一块凸起在崖上半坡的石头,止住了下滑的趋势!
王长江已经感受不到指甲翻折带来的剧痛了,他正在为自己的劫后余生而庆幸。
但很快,一阵寒意便自他心底产生。
刚才从悬崖斜坡上滑下来,身体和崖坡的剧烈摩擦发出了这么大的响声,这些声音在雾气中飘荡,能传出去很远。
那些鬼听到后……会不会来这里看一眼?
想到这里,王长江手臂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而且……这里为什么会出现悬崖?
虽然刚才揉了揉眼睛,但王长江明明看到自己三四米的前方是土地啊!
这个起码有二十米的悬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自己脚下?
虽然它并不是完全垂直,还存在一些坡度,但这么摔下去就算不死也会完全失去行动力,躺在原地动弹不得。
往身后看了一眼后,王长江的脸色更是吓得煞白。
怎么办……
他死死地抓住坡上凸起的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以这个悬崖的坡度,他只要一松手,根本就别想站稳脚就会摔下去。
绝望的情绪悄然出现。
王长江莫名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入列车时的情景。
他明明只是如往常一样,打开了保卫处的大门,但……一辆诡异的列车就这么出现了。
他看不到它的来处,也看不到去处。
他的工牌变成了一张纯黑色的车票。
说来也奇怪,他当时,竟然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登上了那趟列车。
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绝对不会踏上这部列车……
王长江想到了妻子,想到了儿子。
进入列车前,他刚生了个儿子。
然而,儿子却检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
我失踪这么久……于丽一定带着儿子改嫁了吧……
王长江苦涩地想。
但……不管怎样,他都要活下去,三千天,王长江已经快攒到一半了,很快……很快就能下车了。
我不能死在这里!
强烈的求生欲从王长江的心脏中涌出,压住了不安与恐惧。
这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拼尽全力思考着脱身的办法,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从悬崖的半坡上离开?
如果这时候,有人从上面丢一根绳子下来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一个声音就从悬崖上传了过来。
“下面……有人吗?”
王长江先是一惊,随后又一喜!
这个声音是……阿云!
昨晚农家乐的主人,阿云!
“阿云!救救我,我是昨晚住在你家的客人王长江!”王长江压低了嗓子又叫出了些声音,好让阿云能够听到。
悬崖上忽然没了声音。
王长江心中一惊,她不会……不愿意救我吧?
不对……
她真的是阿云吗?
悬崖上的那个,会不会就是一只鬼?
或者说,就算她真的是阿云,谁又能保证阿云不是鬼?毕竟阿云在起雾前那么诡异的消失了。
说不定,这个阿云才是这场大雾的源头!
王长江越想心中越是恐惧。
从一开始的期待阿云救自己,变成了期待悬崖上的人不是鬼。
雾气让一切都变得诡异莫测起来。
这时,一条长长的藤蔓从悬崖上滑了下来,垂在了王长江触手可及的位置。
藤蔓……
王长江心中一颤,他更不敢去抓眼前这条“绳子”了。
毕竟根据马树之前说的那些话,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动了那棵槐树后才发生的……
“你抓住了吗?”
阿云的声音从上方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