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晨间将人都送走后并未歇着, 而是在用过早膳后就进了佛堂去诵经。
承圣帝来时, 沈太后才从佛堂中/出来不久,正在内殿更衣, 承圣帝便问了寿安宫中伺候的宫侍,才晓得沈太后一直都不曾休息过。
沈太后闻言,饮过一口清茶, 才叹道:“昨日发生这样的动/乱, 哀家思来想去,都觉得是哀家执意要办讲经大会的缘故,若是哀家没有这个心思, 想必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只可惜大错已经铸成,再后悔也难更改眼前的事实了。”
“只是哀家思及都中动/乱, 想到那些受苦的百姓,哀家昨夜亲眼所见如是教暴徒的恶行, 心中着实震惊,又痛惜那些伤亡的将士和百姓们, 这心中不能平静, 甚为自责愧悔, 哀家哪里还能睡得着呢?”
沈太后了无睡意,便干脆往佛堂中念经, 为那些在这次动/乱中亡故的将士和百姓们念经超度。
看沈太后颇为自责, 承圣帝忙劝了几句,又开解沈太后,言说此次动/乱并非全然是她想要筹办讲经大会的缘故。
承圣帝道:“如今外头的消息陆续送进来。不单单是都中, 便是各府县乡里,也有不少地方昨夜都有动/乱发生,也幸而是各个府县乡里的衙门早做了打算,也就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先前林涧还同朕说了,便是细水营那边,都还有如是教的暴徒摸过去想要偷袭营中将士,也幸而他早有准备。”
“眼下再观这一场动/乱便可看出,如是教这两个月闹出来的动静,再加上昨夜的动/乱,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生出来的事情,他们必然也筹备许久了。既然筹备许久了想要作乱,自然剩下的事情便是选择一个时机发出来即可,就算母后这边没有筹办讲经大会,也会有旁的事情让他们借题发挥的。”
“因此母后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事原也不是母后本意。”
承圣帝柔声细语的开解沈太后,可他的目光却一直轻轻浅浅的凝在沈太后的脸上,一丝一毫也不曾移开,十分专注的观察着沈太后的神色。
沈太后仿佛没注意到承圣帝的目光,她听见承圣帝话中提及细水营被如是教暴徒偷袭之事时吓了一跳,十分震惊的模样,跟着就问承圣帝细水营现下如何了。
她说:“皇帝,林涧驰援都中,都中解困,可细水营却就此空了,那如是教暴徒若如皇帝所说本着细水营前去,这明显就是调虎离山之计,林涧是个有谋算的,又得皇帝这般看重,他不会中计了?”
承圣帝道:“母后安心,他自然是没有中计的。”
“林涧驰援都中,细水营也不是个空营,自有旁人作为援军。那如是教的暴徒半点便宜也没占到,都被及时赶来的援军给拿下了。其实,要说起来往细水营来的这个援军,母后也是不陌生的,便是去年从贾家分出来的大房,就是朕曾赦免过的贾赦之子,贾琏。”
“贾琏?”
沈太后对贾家的事情是知道的,她问承圣帝,“贾琏不是到北边军中历练去了么?如何就做了援军呢?”
承圣帝道:“贾琏所在军中正值换防,细水营也到了换防的时候,兵部调令,贾琏所在军中要在八月之前抵达细水营,细水营将士七月前便撤防,林涧从中协调了一下,贾琏便提前到了细水营中。”
承圣帝深深望了沈太后一眼,“要说起来林涧还是谨慎的,若不是他这样谨慎小心,如今的都中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沈太后很是赞同承圣帝这话,点头道:“皇帝当初将守卫都中与京畿安全的重任交给林涧,是信任他的意思,如今看来,林涧也没有辜负皇帝的信任,他果然将都中守得极好,也幸而是这样,皇帝同哀家才无事。”
“这说起来,林家一门忠烈,林鸿所生的三个儿子都对皇帝对朝廷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便是脸红自个儿也是忠君爱国的。只是哀家不曾想到,就连林涧新娶进门的夫人,文忠公的遗女,那么娇娇弱弱的一个女子,在昨夜竟有那般的勇气为哀家和众人引走如是教的暴徒。虽说后来,仍有暴徒赶上来追杀哀家及众人,又有西门陷落之事,但哀家瞧着那也是一个好孩子。”
“此番都中得以脱险,林家功劳最大,皇帝也都是瞧在眼里的,两个都是好孩子,又都很年轻,自是前途无量,皇帝该要好好封赏他们才对,总不该寒了功臣的心。贾琏也是驰援及时救驾有功,皇帝也是该封赏的。”
承圣帝说这个自然,但也只是简短几句话,仿佛就只是为了同沈太后说明一下这个情况,但多余的话是再不肯多说一句了。
沈太后也没多说什么,又问起林鸿如何:“事发突然,哀家听说有数千如是教的暴徒围攻将军府,那时林涧尚未来得及回都中,府中护卫拼死抵抗,但没见着镇南公出门,这镇南公抱病也有数月了,这个节骨眼上都不能出门,他的身体没事?要不要哀家从宫中派一二个太医过去瞧一瞧?”
“镇南公腿不好,这些日子一直歇着呢。昨日那样的情形,镇南公还是不露面的好。林涧既有安排,想来也是不会出事的。”
承圣帝道,“镇南公这也是老/毛病了,他府上自有相熟的大夫给他瞧病,就不劳母后这般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