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他身上的汗巾来擦了两下又放回去了。
实则萧煜内衫都已经被热汗浸/湿透了,他也不曾理会,过了这些时候,牢中穿堂风一过,他倒觉得舒爽些,但身上热汗骤冷,倒成了一身的冷汗了。
林涧听见萧煜这话仍是笑:“殿下,不说往后就说眼前,我便是不针对沈峤,难道沈家就不会记恨我了吗?”
“眼下这桩公案,圣上已将查出事情全部公示天下。就算没有实证,水溶和沈家也是说不清楚的。水琛所做的这些事情,皆对沈戍十分有利,要说沈戍不知情,谁信?水溶是水琛亲子,要说水溶不知情,又有谁会相信?”
“不说我两家私怨,便是往后,这西宁郡王府迟早是要归附圣上的,若他们还以开国勋旧自持,那么我可就绕不开他们了。”
林涧还是笑着,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比那刀子还锋利尖锐,“别说是我,就是殿下,也绕不开沈家,绕不开太后,绕不开端王。圣上也是一样的。”
有句话林涧没说,他相信萧煜比他更明白,也比他更清楚。
由古至今,改革都是如此的。想要改革,就必然要经历一番大变动,只有经过大裂变,才能重整秩序,重新得到想要的局面。
听见林涧口中说出端王两个字,萧煜微微挑了挑眉峰,闻着尚在牢中飘散的浓重酒气淡声道:“端王回来不久,在他府中弄了席面,请了我们一众兄弟相聚。席间倒是其乐融融。他同我也说了几句话,说是久未回都中,与兄弟们都生疏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与兄弟们应该多多亲近,还说请我这个太子将来要多关照他些。”
“过了几日,父皇便说要给他安排差事,他说他生疏十年,对朝中事务尚不熟悉,得先学一学。父皇便允了他来东宫署,先跟着我办些差事,等历练的差不多了,再单独派些差事给他。如今,他天天都在我东宫署里,人倒是勤勉好学,可就是和小时候一样,我瞧着他总是觉得别扭,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这人与人在一块儿是真讲究缘分的。萧煜觉得自己跟端王有做兄弟的缘分,但就是没亲近起来的缘分。一个排行第五,一个排行第九,原本就隔着些岁数,又份属不同阵营,从小他就跟他这个五哥亲近不起来,总觉得脾气不对气场不合,现在长大了,就更是如此了。
要说起来,他和林涧没有做兄弟的缘分,却偏偏相处的比亲兄弟还要亲近,两个人小时候天天打架,长大了一块儿筹谋算计,可见缘分一说,十分玄妙奇特了。
萧煜一时思绪翻飞感慨那些事情,林涧这边听了这些话,神色倒冷了几分,随即似笑非笑的看向萧煜。
林涧轻声道:“殿下以为,端王为何非要到殿下的跟前去历练呢?”
“这朝中上下,能让端王历练办差的地方,还少了么?”
林涧微微垂下眼眸,眸中还是蕴着似笑非笑的高深莫测,他用更轻的声音说话,仿佛是说给萧煜听的,又仿佛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先帝病重,太后在佛前跪求一夜,先帝逐渐病愈。沈妃病重,端王在佛前跪求,沈妃的身体渐渐好起来。这佛祖怎么就这般偏宠太后与端王呢?他们求什么佛祖应什么,这大约就是佛家所说的佛缘深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