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她薛家的不对。
她素来知道林黛玉聪慧过人,能从微处知觉人心,但是她没有想到,林黛玉竟能知道是她在背后劝住薛蟠的,而从林黛玉这几句话中,薛宝钗也才知道,其实林黛玉比她所想象中的对于此事知道得还要更多些。
想想也是,林家又岂会没有途径知道昨夜的事情呢?
林黛玉听说薛蟠已被都察院的人拘了去,心道林涧动作果真快。
她面上却浅淡笑道:“令兄有宝姐姐这样的妹妹,是令兄的福气。只不过,令兄是令兄,宝姐姐是宝姐姐,令兄做下的事情,实不必宝姐姐为他向我道歉。”
林黛玉言外之意,是不肯原谅薛蟠了。
薛宝钗素知林黛玉的脾性,她已尽力斡旋,听见这话也不意外,只是在心中叹了叹,也就闭口不提了。
薛宝钗又问林黛玉眼下这局面当如何收拾:“不瞒妹妹,我家能力有限,哥哥将事情弄成这样,我与妈妈也无力收拾,哥哥恐还会因为从前旧事得些惩处,这皆是我家中之事,原不该拿在妹妹跟前说。如今妹妹得林家看护,又得林侯爷看重,林侯爷手眼通天,想必已有法子解救妹妹出此困境,是么?”
印文章集子的事情还未出来,东西都未送至扬州,林黛玉自不会将这件事同薛宝钗讲,她仍旧只是浅淡笑着,让薛宝钗放心。
“再等几日。再等几日,宝姐姐就能知道了。”
见林黛玉不愿说,薛宝钗也不强求。
她惯来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她讲薛蟠的事情,心知林黛玉会不高兴,可话不说清楚自然是不行的,如今话说清楚了,又见林黛玉的态度不冷不热的,薛宝钗识趣,便不再提及这个话题了,转而说些别的。
薛家是皇商,薛家的生意都是薛蟠在管,但薛蟠那样一个人,肯定是管不好的,不过是由着家里旧例,伙计们照着旧例同从前那样做生意罢了,起色是没有的,但日子尚能过下去。
薛宝钗并不管家里的生意,但耳濡目染总能听过见过一些,见林黛玉的药堂医馆弄得像模像样的,也就同她说上几句话。
她问林黛玉:“妹妹往后便要开始做生意了么?我原先还以为,不管旁人如何,妹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沾染这些的。”
林黛玉手边茶盏中残茶冷了,紫鹃为她换上新茶,她又让紫鹃替薛宝钗换了新茶,伴随室中清淡茶香,林黛玉笑了笑。
“先父故去,留下这些东西与我。我也没有兄弟姊妹,独个一人,也不敢将这些产业弃之不顾。况家里还有些人口,林家上下也不是都死绝了,还有些人要我养活,总不能守着这些产业坐吃山空,自然是要做些实业谋求长久的。”
“原先衣食住行皆有人照料,不沾染是无事临头。如今手里握着自家的东西,靠人不如靠己,手里握着自家的东西,总好过寄人篱下不得自在。”
薛宝钗淡淡一笑:“妹妹如今的衣食住行,不都有林家照料么?林家那样的门第,是断不会委屈妹妹的。妹妹也不会短了什么。瞧妹妹如今的日子,倒是比从前更好些。”
“妹妹若想要自在省心,何不将家中产业交给林侯爷打理,妹妹也可以安心将养身子,如若不然,这做生意也是劳心劳力的事情,妹妹要是累坏了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况且,”薛宝钗抿唇一笑,轻声道,“况且如今妹妹同林家,早已不必分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