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淋了雨, 身上湿衣穿了将近一两个时辰, 紫鹃进来同她洗漱更衣后,林黛玉就有些咳嗽了。
紫鹃担心林黛玉又生病, 在替林黛玉擦干头发后, 就想去外头请林涧给林黛玉寻个大夫来瞧瞧, 但紫鹃还没动, 就让林黛玉给拦住了。
林黛玉让紫鹃寻了消肿的药来给她擦在眼睛上:“这时候也不早了, 三哥忙了一日, 就不必麻烦他了。我这只是些小毛病, 不碍事的。前些日子我咳嗽大夫不是开过方子么?咱们还剩些药材, 你去熬了, 我喝一点就行。若再不好,再请大夫就是了。”
擦干了的头发也不能立刻就扎起来,林黛玉散着头发坐在床榻边上,她眼睛上还涂着药膏,也不好就这样出去见林涧, 便让紫鹃吩咐人给她熬了药后再去厨房弄些吃食来。
“这会儿都到了用饭的时候了。你去看看厨房还有些什么, 都端来,咱们就同三哥他们在这里用。”
紫鹃怕林黛玉着凉, 将窗格都关上了,放下窗帘帷帐后, 才出去办事。
林涧听见林黛玉在屋里咳嗽, 又见紫鹃出来吩咐人熬药, 他便忙着要让人出去请大夫进来给林黛玉瞧瞧, 被紫鹃用林黛玉的话给拦住了。
林涧遂没去请大夫,但心里头还是放心不下的。直等到药熬好了,他眼瞧着紫鹃将药端进去,服侍着林黛玉喝了药后,林黛玉的咳嗽果真好了,他这一颗心才放下来。
林黛玉原本想着,经这一场大闹,府里只怕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她这里来,纵然想起来怕是待她的心也不如从前了。因而她才叫紫鹃主动去厨房看看有何饭食,也不拘什么先端了来,填饱了肚子要紧。
却未曾想到,李纨竟还记挂着她这里。紫鹃还没走出潇湘馆,李纨的人就到了。
李纨知晓林涧在这里,备下的饭食十分丰富,但却并不似从前那样只重精致,反而添了几分烟火气和家常味。
李纨更知林黛玉的口味些,替林黛玉备下的都是清淡膳食,给林涧和林家护卫备下的就是待客的家常饭食了。
李纨的人送了饭食就走了。
林黛玉不能吹风,自然要在屋里用饭。深秋夜里秋风极冷,林黛玉让紫鹃去请林涧和林家护卫也一道进屋里来用膳。
她也是见过小陈和钱英不止一面的,方才他二人为护她也出了不少力,她心中对二人充满感激,何况大家同屋用饭也不是在一起,她在里间他们在外间,倒也不妨碍什么。
可林涧却没有同意。
紫鹃再三劝说,林涧也只是笑:“他两个不惯如此。林姑娘的好意我替他们领了。但还请紫鹃姑娘另辟个地方给他们用饭。”
紫鹃无法,只得让人将潇湘馆侧边空置的客房收拾出来,里头家具摆设倒也齐全,收拾干净后,紫鹃就请小陈和钱英到客房用饭去了。
安顿好了两个护卫,紫鹃便来请林涧进屋去用饭,林涧点头,当即欣然前往。
紫鹃请林涧入座,林涧见桌案上摆着七八样饭食,却只摆着一副碗筷,他尚未有什么反应,紫鹃就紧着解释道:“姑娘咳嗽才好些,外间门敞着,姑娘受不得风。还请侯爷体谅,姑娘只能在里间用饭,就委屈侯爷独自在外间用了。”
紫鹃话音才落,隔着轻纱幔帐的里间就传来林黛玉的轻声告罪。
林涧笑道:“林姑娘真是客气了。本就是我留下叨扰了姑娘,姑娘再说这些话就真是见外了。姑娘只管顾着自己的身子就好,不用在意我。”
他原也没想着与林黛玉同桌用饭。这夜里冷,秋风阵阵带着寒意,他在这里,林黛玉这门就不好关着,他也舍不得叫林黛玉陪着他吹着风用饭啊。
便是这样用饭,已是让林涧心满意足了。
不过,林涧转念想想,这心思又落到林黛玉的病上去了。
林黛玉这病是先天带来的,从前在林如海身边精心调养着,倒也没有那么的严重,只是每逢换季便身子虚弱咳嗽些。可自入了贾府后,还真如那癞头和尚所言,见了外人,还总是哭。
想必,这见了外人并非重点,关键还是在于这七情之一的哭上头。喜怒忧思悲恐惊过度皆会伤身。
林涧知道,林黛玉自入了贾府后,这日子便不如在家中时顺心,看这些时日的事情,再看他查到的那些事情便知道,林黛玉为这府里的人事敏感委屈哭泣伤心绝不是一回两回了。
这心境长久不宁,又怎么可能养得好这先天不足的单弱身体呢?
如今他瞧林黛玉哭过后心境倒似畅意了些,想必经此一事也是瞧清了贾府上下人等的嘴脸,林黛玉往后落在贾府身上的心少了,又对宝玉意冷,再有他从旁呵护,日后自然没有再哭的机会了。
他借此机会把林家的人安排在林黛玉身边,过两日再请乔氏安排了人同贾府商议,让林家的人进府来照顾林黛玉的饮食,此后一应都不与贾府相干,林黛玉还可如同她从前的饮食习惯来养身,这身子自然能慢慢养好一些的。
江南多名医。回头他在派人往江南走一趟,请有名的大夫回来给林黛玉瞧病,也不拘时日,只要慢慢调养着,林黛玉的身子能一日好似一日,哪怕不像现在这样总是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