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等天色渐暗的时候,我们顺着小河往前走,就能够接近金人的帐篷了。一片庄稼地,全部被他们踩踏平了,可惜了,要不然今年一定会有个好收成的。”
叶青接过董晁亲自递给自己的干粮,黑乎乎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不过看着董晁拿起另外一块儿,放进嘴里使劲咬着吃的时候,笑了笑也跟着董晁一同吃了起来。
“味道不错。”叶青桔着咬了一口的干粮说道。
“佩服统领大人,像您这般能够不讲究的宋官,恐怕不多见吧?”董晁虽然夸着叶青,但目光却是望向老刘头。
老刘头老脸一红,把手里的干粮咬的吱吱作响,看着董晁那充满取笑意味的脸,哼了一声辩解道:“你上次给我的没有这个好,这是新作的,上次的都放了半个月了,吃不惯很正常。”
“这么说,粮食一到秋收季,百姓们交给金国会很多?”叶青再次咬了一口手里的干粮,没理会老
刘头。
老刘头嘴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老家伙就是个假势利眼,丫鬟的命小姐的病,天天就喜欢无病呻吟,估计刚一到忠庙镇,老刘头还以为在临安呢,细粮可以天天吃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习惯了就好,就是冬天了不太好熬,大人还行,小孩子就惨了,一个个脸冻得通红,双手双脚长满冻疮。棉花用了四五年了,还要继续用,哪怕是想要扯几尺布做件新衣服,还得用拆洗下来的老棉花,难啊。”董晁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不过还好,少年人身子骨抗冻,这点儿事儿对于他们倒不是太难熬。但少年人也正在长身体,一个个骨肉如柴的,看着都可怜。”叶青继续嚼着嘴里的干粮,觉得干了就捧上一捧喝水就着。
“是啊,前些年还好过一些,仗着居士的资助,最多的时候几百人,日子也好过。但自从半年多前,特别是十来年前那一场大战之后,人数一下子增加到了现在,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董晁看了看叶青
,继续无奈的说道。
一旁的老刘头则是开始翻白眼,倒不是因为他被难以下咽的干粮咽到了,而是因为听着董晁当着叶青的面哭穷,让他有点儿鄙视这个九岗山的大当家的。
虽然他们近三千人的日子过的是苦,但也完全没有像他说的那么艰难,易安居士每年给他们不少钱,包括商旅从南边带过来的物资等等,也让他们过的有滋有味儿的。
只是因为随着金兵退走淮水河畔,不再跟宋军隔河对峙后,董晁率领的这近三千人,就像是一个专门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公司一样,在日渐和平的年月里,遇到了发展瓶颈,到了该有的转型期了。
当初落草为寇,凭借着一腔热血以及隔河望王师的期盼,大家还有着一股子的干劲。
甚至有时候还寄望着若是哪天南宋朝廷收复中原、驱赶金兵时,他们能够立下战功,从而被南宋朝廷封个官当当,岂不是也威风,也对得起他们这些年落草为寇般的卧薪尝胆了。
但谁能想到,南宋朝廷想要收复中原好像是看心情似的,新帝初立时,雷声大雨点儿小的闹腾了几年,弄的董晁这些落草为寇的一个心痒痒,眼巴巴的盼着王师北上,期待着好为南宋朝廷立战功。
可隆兴北伐等等战争,只看到了金兵势如破竹的南下淮河,直逼长江,而南宋又是自顾不暇,据说当年完颜亮在攻下扬州后,南宋朝廷的皇帝赵构,又想着赶紧往海上躲一躲。
这样的形势下,哪还有半点儿王师北上的可能啊,王师只要是不被金兵团灭,就算是烧了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