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君醒过来已经是第40小时后了,也就是第二天的中午。
昏迷这么久并非因为身体原因或是不想醒,只是单纯的有不能早醒来的理由而已。
毕竟作为动手的人,秋泽曜在他醒之后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去探望,但前者一整晚都在海上飘着,一直到今天十点才勉强赶回东京,他马不停蹄回家打理形容,然后装模作样买了束花,就又跑去了医院。
索性脸本来就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也就没人会注意到他忙碌一整夜的疲惫了。
此时的病房里空无一人,秋泽曜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他将手里的花插进床头的花瓶里,跟原本的桔梗挨挨挤挤,黄紫交映倒也不能算丑,就是不太好看。
他心虚地伸手整了整位置,让它们显得不那么紧凑,整体观感就好了很多。
秋泽曜收回手。他已经向A君传达了‘可以醒’的意识,但彻底接管身体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他环顾病房,最后坐在了陪护的位置上。
A君呼吸轻缓,窗外的光线打在秋泽曜身上,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紧闭的嘴唇仍是湿润的。
注意到这点时,秋泽曜下意识舔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
大概是安室透的功劳……吧。
以前看漫画的时候就知道了,对方是个细心到可怕程度的家伙,真想要对某个人好的时候,他的温柔是春风化雨一般的,几乎难以察觉。
望着A君干干净净的脸,秋泽曜本来已经有所好转的脸顿时又疼了起来。
结果这家伙就这么全程躺了过来,他却在这期间挨了不知道多少揍——
虽然是同一个人,这份意识相互连通,但也是互相独立的,和一个人现在和过去的关系相似,偶尔也会有类似于‘小时候的我好幸福,为什么现在会这么辛苦,如果能回到小时候就好了’这样的想法。
秋泽曜现在也是这样,他有些嫉妒另一个自己悠哉的状态。特别是在对方住院期间,幽灵所有的工作都要由他代劳的情况下。
他向A君的头发伸出了魔爪,正打算查看对方的秃头进度时,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了。
虽然迅速收回了手,但A君已经乱掉的头发却没办法一下恢复原状,秋泽曜绝望地看向门口,安室透露出来惊讶的神情。
“秋泽警官。”他点头示意,反手将门合上,提着便利袋走进来,把东西放到了桌上,理所当然也看到了那里画风突变的花瓶。
“安室先生,抱歉、贸然来访……”秋泽曜立刻起身,将椅子让出来,自己去了沙发上。
对方似乎没注意到A君头发的变化,他稍稍松了口气。
“没关系,秋泽警官也是担心阳希。”金发青年蹙起眉,担忧的目光落到病床上,“已经四十个小时过去了,询问医生也只能得到‘一切正常、再等等’的答案,检查不出缘由,但就是一直醒不来。”
“查不出任何问题,本身就已经是个好消息了,也许他只是太累了,所以想多睡会吧。”秋泽曜睁着眼说瞎话。
安室透闻言笑了笑:“的确如此呢。”
他坐到秋泽曜让出的位置上,抬手将A君乱掉的发丝细心整理好,声音是安室透一贯的温和,却又多了几分亲昵的感觉,听者轻易就能区分出对待他人和家人的不同。
“快点醒吧,不要让我继续担心了。”
A君睫毛颤了一下,这只是到了该醒的时候,和安室透的话应该没什么关系,但确实很巧。
秋泽曜一时无言,不过这个巧合来得很是时候。体现了安室透在A君心中的重要性,侧面反映出对方的策反计划进展无比顺利。
没错,躺在这里的其实是一个深陷黑暗但心中仍有善念的误入歧途的少年,就需要正义的公安拉他一把!
虽然还是没想明白对方为什么会从一开始就用那种态度接近自己,但这不重要,只要知道安室透不会在得到他的信任之后作为棋子使用,当一个利用他人感情的渣男——这个说法怪怪的,反正意思到了——就好。
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吧?
总之,除此之外,哪怕被一定程度上的利用,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他用着他人的身体、有的是虚构的过去,其他人避之不及的死亡,对他而言却不过是一段虽然痛苦但无关紧要的记忆,名为A的两个人都是由虚假堆砌而成,唯一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的,也唯有感情而已了。
这也是A君为什么对付出情感如此谨慎的缘故,只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但最终,那坚不可摧的堡垒也还是无可避免地松动了。
不是我方太菜,实在是敌方段位太高。
A君睁开眼睛,有些迟钝地将视焦聚到安室透脸上,“……你是?”
安室透表情空白了一下,很快无奈笑了:“你伤到的只是胸口而已,脑袋还不至于出现问题哦。”
A君也弯起眼睛笑了一下:“开个玩笑,还以为能吓到你呢。”
安室透感觉他有些不同了,该说是更加亲近吗,两个人的距离似乎减少了一点。
微怔之后,安室透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已经吓到我了……竟然睡了这么久,我可是一直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