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廊头村往常几乎一片漆黑。
因为大部分家庭都舍不得用灯油蜡烛,下午上完工早点回家吃过晚饭就早早休息。
但今天晚上,池夏刚走下山,就看到村子里火光通明的。
原来是一大群人点着火把往山上跑,一边喊着林鑫海、林富贵等人的名字。
幸好池夏拐进了小路,刚好和他们擦肩而过。
但是先下山的一群小子被村民在山脚找到了,被大人拉着问东问西,脸上始终犹犹豫豫的模样,自然引起了村民的怀疑。
“还不快说!这大晚上你们跑这山上了,出事了谁负这个责任!如果你们隐瞒不报,那是要挨检讨的!”
领头的便是村长,他义正言辞、一脸严厉和担忧。
那群小子一听更害怕了,连忙领着众人上山。
看着那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山里走,池夏冷笑着转身离开。
在小说里原主就是这样被抓了个现行,一大群人看的个眼清,林鑫海的大裤衩子都飞到了他们头上去的地步,闹得个全村皆知。
林寡妇斗不过村长,原主又心灰意冷,村长给了一百块彩礼,她就嫁了过去。
因为她知道家里很需要这笔钱,要不然连这个冬天都过不下去。
现在她来了,这脏水可泼不到她头上来。
从山上下来后,池夏便回了土地庙。
林寡妇以前是地主小姨太,因为这样的出身被批斗过,还被挤兌住到村尾旮旯处——半山腰被遗弃的土地庙来。
“咯吱——”
推门而入,院子不大却种了不少的蔬菜,池夏才来得及看一眼,屋子里就立刻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
林寡妇半裹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看到她安全回来提了一个晚上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小夏,你……”
然而下一秒她的脸色骤变,快步走过来,扯下外套就要往她身上披,池夏下意识躲开。
林寡妇拿着衣服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浑身都在颤抖,眼泪直流,气愤地拿起房檐下的铁锹,就要跑出去和人拼命。
池夏连忙拦住她,“没有的事!我是看您不是在生病吗,就想着去山上弄点肉回来给您补补。
还不是怪这两只兔子,在抓它们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衣服,您别担心。”
虽然她和林寡妇毫无母女之情,但她也不希望她出事,毕竟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要对她的家人负责。
池夏一边好言哄着她,一边顺势拿走了她手上的铁锹放到一旁,抬起抓在手里的兔子在她面前,让她看了个真切。
林寡妇的情绪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却依旧格外用力地抓住她的手,显然还在后怕。
但也掩盖不住等了她一晚的疲惫,躺下后不一会就睡着了。
说是床,也只是在靠着石台和墙壁中间的缝隙间,用石头、树枝树叶、稻草铺成了一张草床,这就是她们睡觉的地方。
池夏望着眼前一片黑漆漆,这里虽然破破烂烂的,但胜在清净。
而且,虽然只有今晚这一面,池夏却能感受到林寡妇身为母亲对孩子的爱护。
上辈子的她出生后,父母只把她当下一场的备用粮,只可惜他们先一步成为了别人桌上的盘中餐。
所以在面对林寡妇的时候,她心里觉得别扭,又觉得有些熨贴。
原来,有一个妈妈是这种感觉吗?
虽然这份感情是对原主的,但如今却是她在感受,那么身为女儿也应该回报这份恩情。
想到这里,池夏愉悦地接受了现如今的身份,闭上了眼睛。
就当是放假吧,问题不大。
第二天天还没亮,房屋就有了声响,黑暗中池夏瞬间睁开双眼,眼神清明,却躺着没动。
她意识清醒,能清晰的听到房屋里故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声:
“娘,你病还没好,今天就要去上工?”男声很是反对。
林寡妇却柔声道:“我没事。倒是你大姐好像有些发烧,你就留在家好好照顾她们,知道吗?
对了,你把那刀也磨磨,你大姐昨晚捉了一只兔子回来,今晚煮。”
都有肉吃了,男声答应的还是不怎么乐意,“我知道了,娘。”
林寡妇走后,池秋就开始故意制造乒乒乓乓的声音,弄的池夏脑袋直突突,烦躁地睁开双眼。
坐在石头上磨刀的少年也发现她醒了,开口就带刺,“醒了就起来干活,不可能让生病的娘去上工,你就想舒舒服服躺在家里享福是吧。”
这小孩叫池秋,算是池夏的弟弟,实际上却比原身更早养在林寡妇的身边。
原本两人小时候相依为命长大,感情非常深厚。
但长大后的池秋脾气越发乖张,原主不止一次看到他粗鲁的骂人打人,就忍不住说教,让他不要去在外面惹事生非。
池秋一开始还会和原主解释两句,后来被说烦了就开始顶嘴,现在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变成了见面就吵架。
“没良心的白眼狼。”
池秋咬牙切齿骂了一句,随即拿起东西起身就去了院外,都不想和她呆在同一个空间。
池夏倒是饶有兴趣地多看了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