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拍了拍背,“是不是乱吃东西吃坏肚子了?”
语气虽然急躁,但关心也是真诚的。
“妈妈,我肚子有点疼,好久没吃到米饭了。”乱步久违地噘起了嘴,“侦探社的饭没有妈妈做的好吃,妈妈做的饭日本第一好吃。”
听听看,为了争夺我妈的注意力,乱步连这种违心的话都说出来了,平时他从来都是吐槽我妈做饭难吃,周日晚上那一顿还以各种理由逃回横滨放肆吃大餐,现在居然评价“日本第一好吃”。
我都觉得听不下去了,这么虚伪的话,我妈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陀思辣耳朵,乱步也不甘示弱地辣耳朵。
“行了,别瞎夸了。”我妈乐得合不拢嘴,一手一个,把他们拖进了家门,“留下吃晚饭。”
我被晾在门口,看着墙上的门牌,仰天无言。
……我妈居然这么好骗。
他们轻而易举的,就夺走了我妈的目光。她现在一面要安慰“创业失败”的陀思,一面还要心疼“吃不到好饭”的乱步,根本没空追究我离婚的事了。
连我翻墙的事都忘记计较了。
等等……难道他们是故意的?
故意这样转移她集中在我身上的注意力?
细细回想起来,陀思的话题似乎还在往外公身上靠,难道他已经在套情报了?
“清溪,杵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帮客人泡杯茶!我来煮晚饭,今天也有你和乱步喜欢的大虾!”
“知道了。”
我踏进客厅,看到乱步像个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两腿跷在茶几上,竟有种我和他还没有离婚的错觉。
但当我意识到我们已经离婚时,我就有种把他那两条腿从茶几上踢下去的冲动了。
原来人的容忍度是会随着关系的改变而改变的。
“源酱,你喜欢什么味道的茶?”
与乱步相反,陀思已经从茶几下翻出了四个茶杯,目光在四周查看,应该是在找茶叶。
“你喝得惯茶?”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他找得到我家的茶罐子吗?
“入乡随俗。”他微微笑道,“源太太往年都是用红茶招待我的,很适口。”
我去茶水间烧了开水,取了红茶罐子,边泡边问:“你来过我家几次?”
只是一次的话,妈妈应该不至于和他这么客气。
“每年都会来日本一次。” 他晃了晃茶杯,故意在其中一杯里放了很多茶叶,那杯肯定是给乱步泡的。“有五六年了。”
我很想揍他,但也不得不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你是觉得我家里人也有异能?也拿来利用?”
他闻言捏住杯子,指尖捏到泛白。
“源酱你,是那么认为的吗?”
“对啊。”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特意提醒他,“你别忘了你做过的那些事。即使你现在要弃暗投明,你也没办法否认那些事存在的痕迹。”
我往四个杯子里倒入了烧开的水,茶叶翻滚着往上跑,又被迫慢慢沉淀到杯底。
……人的命运也是如此。
在时间的洪流里挣扎向上,却又被现实无情地打入谷底,最终冷却一番心意。
茶香和热气在我们四周弥漫开来,很快就氤氲了整个茶水间。
“我会每年过来,是想告诉你的家人,关于你的近况。请他们不要担心,你过得很好。”
他的手指在勾起我前额的头发时,我没惊喜没恼怒也没闪躲。
“那结果呢?”我反问道,“你觉得我过得好吗?”
他不吭声了,只是咬了咬嘴唇。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不要在我面前卖惨,我可比你惨。”
我端起其中一杯红茶,从他身边走过。
他这个人就像是幻雾一般,矛盾重重。
在知道我有心背叛死屋之鼠后,不杀我,但也不放过我,反而费了心思特意为我定制了一座雪山坟场。
他是那种把同归于尽,都演绎的像是殉情的男人。
只是要利用我,就将我和朋友完全隔离开来,陪我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少年时光。
教我钢琴、大提琴,帮我补功课,带我去看星星看月亮看冰川看极光,这些事,却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清溪溪——”乱步扒在玻璃门外,一张脸贴在玻璃上,挤出了猪的造型,“你干嘛锁门?和这家伙两个人在一块不安全的。”
“我们一起度过了十年,也没有不安全。”陀思孩子气般地反驳道,“你和源酱认识还没有一年。”
“你——”
我提上插销,打开了门,放乱步进来了:“你又不帮忙,我为什么让你来添乱?”
“我帮忙!我帮忙!”乱步的懒癌不药而愈,不,应该说是被以毒攻毒治愈了。
“那你要小心点。”
我把手里的茶递给乱步时,手没拿稳,茶水泼到了乱步的手上。
“嘶——”
他被烫的皱起了脸。
“痛死了。”
我当即转身拧开了水龙头,拖过他的手在冷水下冲了两遍。
“抱歉,乱步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