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小草还不算担心,以右翠的谋略,这不过是以退为进。
只是后来的事却不大对劲了。
右翠被发现吊死在监禁处,身上只有几块遮羞布,旁边还有个自杀的侍卫,后来查出来是右翠的同乡。
这下皇帝震怒,无论真相如何,右翠失贞让天子面上无光,只能掩盖,于是右翠被以巫蛊入罪,尸体也不知道怎么处置了。
小草听完,看了一眼绣布上的血迹,半晌后说道:“我亲自去查。”
左红激动地说道:“老板,我也去。”
小草缓缓摇头,“不,你给我看着襄阳城,朝中诸事都牵动这里的安危,你务必用心。”
左红虽然牵挂姐妹,但跟了小草一年多,也知道轻重,认真应了。
当天晚上,杨过来找小草喝酒,算是辞行,一看小草明显哭过的眼睛,不禁诧异。
“哎呀,小襄儿哭鼻子了,是被郭伯伯和郭伯母骂了吧?明天带你买糖人吃好不好?”
小草哭笑不得,敢情这杨过把自己当成是小孩子哄了,她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不是来辞行吗,明天就走了,说谎也稍微用心一些嘛。”
杨过乐了,这小姑娘一出生她就抱过,是以多少感情有些特别,如今见她如小大人一般运筹帷幄,跟父母一起撑起襄阳城,为她骄傲之余也有一丝心疼,看到她哭得眼睛红红,便忍不住哄她开心。
“明天买完糖再走如何,你龙姐姐的玉蜂蜜还给你留了好些,要不要跟我回去终南山散散心?”杨过上次见她还天真烂漫的一个小姑娘,如今却背上了家国的担子,有些不忍心,撺掇她去散心。
“不了,替我谢谢龙姐姐,我要跟父亲去京城一趟。”小草叹了口气说道。
“出了什么事?”杨过看出小草心事重重,不禁问道。
小草看了他一眼,想起之前闪过的念头,心中一动便将前因后果都讲给他听。
杨过听傻了,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大侠,有些事儿他多少听过,可主要限于江湖层面,朝堂之上听听也就罢了,要讲也能当故事讲出来,可是这么深谋远虑,并且成系统化地操作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听一个小丫头说这些宫闱秘事,勾心斗角,朝堂倾轧,官场厚黑学,怎么听怎么古怪,怎么听怎么别扭。
这些东西是新奇的,是神秘的,更是有巨大吸引力的。
杨过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些运筹帷幄和谋略算计,只觉得心里痒痒,血液沸腾。
这些年的江湖他已经有些厌倦了,本以为和姑姑归隐终南山活死人墓才是归宿,却没有料到竟然还有事情能让他起了兴致。
“你这小丫头,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杨过忍不住发问。
“当然是娘亲和外公。”小草理直气壮地让黄家父女背锅,为什么不说爹爹呢,说出来别人也不信呀。
“郭伯母和黄岛主确是奇才,绝非我等江湖草莽能知晓的。”杨过果然信了,心里由衷佩服。
“其实说起来,有一个人比我娘亲和外公更懂得这些。”小草眼睛一转,看着杨过说道。
“是谁?”杨过看着小草狡黠眼神,不禁好奇。
“杨伯伯啊,他从小就跟在金国王爷身边,耳濡目染,自然学得精髓。”小草说道。
杨过愕然,没想到小草竟然会提到自己的父亲杨康,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他自小流离江湖,曾经有个温柔美貌的娘亲,但更幻想有个英明神武的爹爹,自小在心里十分维护父亲,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世,那种复杂的感情实在难以言明。
郭伯伯说父亲杨康惊才绝艳,智谋过人,却走了歪路,其他人则对其更加不耻,身为人子,他既觉得难堪,又希望大家都是错的,希望父亲总归是有可取之处的。
如今听得郭襄这么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时间作声不得。
“杨大哥,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小草一副天真的语气,心里却知道话已出口,必然得有所达成才是。
“不,只是家父被很多人所诟病,说……他……”杨过终究说不出认贼作父,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小草知道他心中纠结,柔声说道:“杨伯伯有野心,也有抱负,他志不在江湖,而在庙堂,这不是错误的根本。”
“可是他认错了方向。”杨过心里是希望能听到父亲是值得一句辩解的,可仍旧赌气地说道:“还做了许多错事。”
“他从小被金国王爷当亲生儿子一般疼爱,长大后才知道身世,在大义上有失,可情感上也属无奈,上苍给了他一个太难的抉择啊。”小草继续说道:“可是他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养大,想要的自然是天下,若他只是金国王子,那所作所为便是一代枭雄。”
看到杨过盯着自己,胸口起伏,小草放缓了声音说道:“杨大哥,天下啊,多大的诱惑,从小的梦想,突然说不许你要了,任谁都会觉得残忍吧?”
杨过眼睛一热,这些话他不敢说,甚至不敢想,父亲做了太多错事,纠缠在一起,他理不清更没有立场为他分辨。
而郭襄作为郭靖黄蓉的女儿,他说出这番话,那对自己的意义非比寻常。